荣国府里上上下下共有三四百人,其中真正的主子只有十多个千金佣人。三四百人伺候十几个人,若以实用论,完全没必要。而且按贾府的现状,也没必要使用这么多仆人。

千金佣人:《红楼梦》里贾府怎么请那么多佣人,在那个年代有必要吗

贾府各主子仆人配备状况先从姑娘们说起。黛玉初至贾府时,配备的仆人有:一个奶妈,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丫鬟,五六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鬟。此时黛玉随贾母居住,单只是伺候她一个人的仆人就有十二三人之多。迎春千金佣人、探春、惜春的仆人配备规模和黛玉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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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稍大点千金佣人,搬进大观园居住,每个人屋子里均添补两个嬷嬷、四个丫头。这时候她们的仆人配备将近二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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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一个人有将近二十个伺候,实在不算少,但是这些姑娘们是主子里仆人配备最少的一拨千金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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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贴身丫鬟有八个人,负责浇花喂雀等杂活的小丫鬟也有八个,另外还有老嬷嬷老奶奶若干千金佣人。参考黛玉、迎春等人屋里的奶妈、老嬷嬷共有七人,宝玉屋里至少也应该有这个数,甚至可能更多。宝玉屋里的仆人至少也有二十三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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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说,如果宝玉屋里有领一两月钱的丫鬟,应该给贾环屋里也添上一个才公道。如此看来,贾环的仆人配备状况是向宝玉看齐的。鉴于宝玉住在园子里,当时搬进园子时特意给每处多添了两个嬷嬷四个丫鬟,贾环的屋里也许会比宝玉少六个人。这哥儿俩不仅屋里有十多二十个仆人,外头还各有若干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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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贾琏的小厮兴儿说,贾琏、凤姐夫妇共有八个小厮。我们看到黛玉、迎春等人从未有配备小厮之说,小厮是男孩子的专配。贾琏和凤姐的八个小厮,应该是贾琏的小厮配额,只不过凤姐强势,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心腹放进贾琏的份额里,从而夫妻二人的心腹小厮各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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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贾琏的小厮配额是八个人,宝玉和贾环的小厮似乎也应当是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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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宝玉出过门的小厮有焙茗、锄药、扫红、墨雨、双瑞、双寿、伴鹤、李贵。这里刚好有八个人,和贾琏的小厮人数相合。可是在这八个人之外,还有王荣、张若锦、赵亦华、钱启、周瑞在宝玉给王子腾拜寿那天跟随出行。另外贾芸在绮霰斋遇见的引泉、扫花、挑云,从名字来看,也像是宝玉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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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是王夫人的陪嫁,负责收管贾府春秋两季的地租,他不是宝玉的常备人员。周瑞除外,负责伺候宝玉出行的人员,至少有十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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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贾府有着严格的等级阶序。贾母屋里有八个一两的丫鬟,王夫人则降等为四个。凤姐生日的分子钱,贾母出二十两,王夫人、邢夫人出十六两,李纨、尤氏出十二两。以这个等级思维为准,宝玉屋里的仆人有二十多个,贾母、王夫人屋里只会比他更多。伺候宝玉出行的人至少有十二个,贾政的人员配备也会超出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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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屋里和外头伺候主子的仆从,另外还有厨役、采购、门子、巡夜人员等。以贾府用人的习惯,这些个部门想必人员数量亦很充足。

以实用论,完全没有必要使用这么多仆人以宝玉屋里为例。贴身伺候宝玉的八个丫鬟,主要职能是帮他梳洗、穿衣脱衣等。那八个小丫鬟,则负责喂雀、浇花、看管炉火、洒扫屋子等。

第五十四回的元宵节,跟随宝玉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只有麝月和秋纹,另外还有几个小丫鬟。第七十八回,宝玉跟随贾政出外参加诗友集会,回来后先见了王夫人,再见贾母。这时候麝月和秋纹带了两个小丫鬟过来等候。端午节那天宝玉从王夫人屋里赏午归来,只有晴雯一个人帮他宽衣。贾雨村来了,贾政叫宝玉出去外书房相见,只有袭人伺候宝玉穿衣服鞋子。每次出动的丫鬟,只有一两个,宝玉哪里需要八个贴身伺候?

小红去凤姐屋里,坠儿因偷东西被撵走了,这两个人空位一直都没补上,宝玉屋里的小丫鬟也没有因为少了两个人累的怨天尤人。

宝玉屋里的丫鬟,干活的时候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在陪他玩儿。所以柳嫂觉得宝玉人多活轻,想方设法要将女儿塞进去。

不但是在屋里用不着这么多丫鬟,出去外面也用不上那么多小厮。宝玉去冯紫英家赴宴,只带上焙茗、锄药、双瑞、双寿。去秦钟家,只有李贵、茗烟跟着。有时候出门只有茗烟一个人相随。(注:茗烟和焙茗是同一个人)

宝玉的仆人配备额数,应当是国公府的配备标准。这些仆人的意义,一半是为了伺候,另一半则是为了彰显尊崇富贵。以实用而论,即便是削减一半,也绰绰有余。推而广之,各屋里应该或多或少都有这个弊病。

以贾府的现状论,不该使用这么多仆人第二回,冷子兴为贾雨村演说荣国府就曾说过:“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古时候有些皇帝为了开源节流,便将宫人放一些出去。可见冷子兴所说日用排场费用,其中之一便是使用仆人的数量。仆人只要在府里工作,衣食住行、看病吃药就是贾府包干,另外每个月还有月钱。细算起来,这是一大笔开支。

第七十二回,贾府的二管家林之孝曾建议贾琏削减仆从:

“人口太重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人家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如今说不得先时的例子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该使八个的使六个,该使四个的使两个。若各房算起来,一年也可以省得许多月米月钱。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太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孳生出人来。”

林之孝夫妇一个天聋一个地哑,想必都和宝钗一样是不关己事不开口的精明人,就连他也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可见贾府仆从冗余已成大弊。

也就是林之孝说话的这回,贾琏请求鸳鸯将老太太的金银细软运一箱出来抵押,以解燃眉之急:

“这两日因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几千两银子都使了。几处房租地税通在九月才得,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又要送南安府的礼,又要预备娘娘的重阳节礼,还有几家红白大礼,至少还得三二千两银子用。一时难去支借。”

凤姐说,贾母的生日,王夫人手上没钱,急了两个月,后来还是凤姐建议用四五箱大铜锡家伙换了三百两银子,才把遮羞礼搪塞了过去。刘姥姥第一次来荣国府在凤姐屋里见到的自鸣钟也拿去卖了五六百两银子填补家用。紧接着夏太监派小太监来要二百两银子,凤姐拿出项圈换了四百两银子,一半给了小太监,另一半办八月中秋节。

这一回所发生的事,将冷子兴所说的“内囊却也尽上来了”展露的淋漓尽致。以贾府的现状,实在不支持使用这么多仆人。

贾府为彰显尊贵给每个主子配备多个仆人。所谓细水长流,即便是在家族全盛时期也不应该纵容奢靡之风,何况如今的贾府已没了昔日的辉煌。贾府不应该使用这么多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