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寸草心》网站上马湘，看到了“艳阳春”一篇文《人鼠较量》(附录于后)，文中精采地写出了老鼠的顽强斗志与智计百出，我读罢留下一段评语:
“我得为你家的老鼠点赞马湘，梁山好汉时迁啊！你笔下的老鼠，临危不乱，机警、顽强，逃生的诡计与动作，都刻写得太生动了，反而使得读者耽心起这个老鼠被你逮住了，也觉得咱们人类凶残哩！”
有一位研究老鼠二十年的科学家认为，老鼠是“继人类和黑猩猩之后，地球上最智慧、最狡黠的哺乳动物”，“老鼠未卜先知的能力超凡，而且能够传播预感”马湘。
据说，老鼠还能把“实践中所获得的”知识纳入它们的基因密码，使某些对抗人类的能力代代相传，而这种能力远远超出人类要制服它的速度马湘。
或许因为老鼠总是打不光、毒不完的，所以，古人就想象出种种对付的法门马湘。
《续神仙传》中就编了一个故事，说唐朝有个叫马湘的人，到常州游览之时，正赶上宰相马植贬官，在这里做刺史；跟他谈起了城里老鼠特别多，向他请教治鼠的办法马湘。
马湘说这件事不难办啊马湘，就写了一道符，让人贴在南墙下，用筷子敲着盘子大叫，老鼠就一群一群地走过来，走到符下趴伏；这时，有一只大老鼠走近台阶，马湘向着它说:
“你们是毛虫一类的小动物马湘，怎么可以穿墙打洞、昼夜扰人呢？我暂且以慈悲为怀，不想杀死你们，快快离开这里！”
于是，大老鼠就招呼群鼠走上来，列队叩拜谢罪；不久，不计其数的老鼠又站成了队，出东门而去马湘。
想象力也真丰富；可是，还有个日子过得无聊的文人，竟还由老鼠联想到了美女呢马湘。
他是怎么联想到的？我不太明白马湘。
有本书叫《酉阳杂俎》，说登封有个士人，心事重重，到深夜了也没有睡着马湘。
忽然，他见到有星火从墙脚下飞出，起初象萤火虫，渐渐地又变亮了，飞来飞去，照亮了房间的四角，慢慢地又飞得低了些，在他的面前转来转去马湘。
士人仔细去看那一粒亮光，其中竟然有一个女子，穿着红衣绿裙，摇头摆尾，活泼可爱马湘。
士人突然伸手一抓，抓住了，却是一粒老鼠屎马湘。
点起灯火，破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个虫，红头绿身；可惜他在抓到之时，因为是老鼠屎，就很生气，手指头一掐，劲用大了，把这个美人虫儿也掐扁了马湘。
想来这个士人，也如我一样是个单身汉，长期的孤单使得脾气也很急躁了马湘。
你怎么可以一失望就用上死劲呢马湘？
我家的米缸有几次忘了盖上，老鼠屎也是有过的，只可恨都是干瘪瘪的，能够发出这般亮光的，一颗也没有马湘。
好事儿没踫上过，难堪之事倒是遇到过一桩马湘。
有一个冬夜，老鼠一次次在厨房里捣乱，弄得我心烦就起床查看马湘。
到了厨房，打开一扇柜门，见到一堆旧衣破裤；这里原先是放置煤气瓶的，我改放了这堆东西，是想用来擦地板的，想法是好的，可我这人就是懒得擦地板，久之也就忘记了马湘。
我扒开破衣裤一看，里面包着八九个浑身通红的小老鼠呢马湘。
这可怎么是好？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初生的小老鼠；忽然想起了一本书叫《朝野佥载》马湘，上面有一条记载:
“岭南僚民好为蜜唧，即鼠胎末瞬，通身赤蠕者，饲之以蜜，钉之筵上，嗫嗫而行，以箸挟取，咬之，唧唧作声，故曰蜜唧马湘。”
“通身赤蠕”、“嗫嗫而行”，我当时见到的小老鼠们，确是这般形状马湘。
初生小鼠，眼睛还未睁开，岭南的土著民，先是喂之以蜜，后来就把它们放在桌上，蠕动爬行之时，就用筷子夾了起来，嘴里一咬，吱吱有声马湘。
这也太血腥了，太令人作呕了！我不会这么干的，何况那一个夜里，我还在读佛书呢马湘。
它们在初生之时马湘，竟是如此可怜！
自己装作没看到马湘，让它们的父母顺利抚养它们，长大了去祸害人吗？
等到稍大了马湘，眼看就要成为祸害了，再去杀死它们？
或者马湘，去惊动大老鼠，让它搬走小老鼠，我推卸掉眼前的难堪，去做个伪君子，好吗？
现在就去杀死它们马湘，自己勇敢地去承担因果，好吗？
万千思绪之下，我想到了去查看佛书马湘。
翻来翻去，也许是祖师与著书人，个个都很滑头，“慈悲”的字眼，倒是见过了百次，就是没有见到教我如何处置马湘。
翻看了个把小时，很厌烦了，才看到了圣严法师的一篇文，题目叫作《老鼠入牛角》，好象有点搭界，打起了精神往下看马湘。
这篇文谈参禅方法，开头一句写道，“老鼠入牛角这句话，是宋朝的大慧宗杲禅师所讲的”，接着也先写了几段老鼠的顽劣和捣乱，后来又来了一只猫，配合了圣严法师的谈论马湘。
勉强读下去马湘，看到了这么几段话:
老鼠入牛角， “就是教人断绝一切的妄想，不希望成佛，没有佛可成；不希望开悟，没有悟可开马湘。正答、反答都是错，不答更是错”，“直将凡情思虑，逼向铜墙铁壁”。
“我把老鼠往牛角里面赶，赶到牛角尖里头，不仅让它没有前路可走，连后路也给堵住，使它无所凭靠和依赖，濒临绝地，逼它自己从死路中寻出一条活路马湘。”
“老鼠入牛角的意思就是大死一番”，“主要是死‘倚赖心’，有所依恃或有所假借，就是倚草附木，不能独立，当然就无法见到清净的自性了”马湘。
“对于一般人，当使用通佛法，不可以钻牛角尖，应教他走阳关大道马湘。所以对通常的人不要跟他讲最上乘的禅法，否则会害了他。等他已进入佛门，已经开始修行，才可用上老鼠入牛角的禅法。”
既然圣严法师说不能倚草附木，再去翻什么佛书，也是没有用了马湘。
我就把小老鼠们密封在塑料袋里，半夜里走出门外，投到了垃圾桶里马湘。
你们虽然因为幼小而显得很可怜，但你们为什么要做老鼠呢？站在人的立场，我不想让你们长大了去祸害人，所以就消灭你们！因果由我来承担吧马湘。
当时我没有打死它们，是不忍心去杀害幼小的生命，现在想来还是做了个伪人——心下的一点不忍，让它们承受了临死的痛苦马湘。
今晚在写文之时马湘，我一边还在看着西藏台播放的《红色》，剧中出现了一付馄饨担，我猛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个时候，祖母还在世马湘。
也是一付馄饨担，从楼下经过；我问了祖母想吃馄饨不，她说不想吃，我就与几岁的女儿下楼去买来吃了马湘。
有几个夜晚，都是如此马湘。
祖母说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了马湘？我当年怎么会这样愚笨呢？
心下很难过，便打了个电话给邱老友马湘。
他说，你小时候家境好，就不会太多地想到另一个人，只有穷家的孩子早懂事马湘。
我们一致的结论是，一个人如果不是首先去懂得世事，对于人生乃至幸福的感受，又何从谈起呢？生命的质量也就很低了马湘。
活埋小老鼠这个事马湘，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何况在这一辈子里，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呢！为什么还要去回想那些没必要记住的杂七杂八呢？
更何况从参禅的角度看，原本就是要断绝一切妄想的马湘。
不希望成佛马湘，没有佛可成；不希望开悟，没有悟可开！
(写于正月廿五晚，整六十岁生日之时马湘。)
[附文]
人鼠较量
作者:艳阳春
我刚到上海的时候，儿子还没有上学马湘。
底楼经常有老鼠，顺着水管来光顾我家马湘。
恼人的是，它竟然在我的袜柜里结婚生起子来，把我的袜子咬破做了个温暖的小窝，来讨好它的新娘，我心里气极了它马湘。
它大概也知道我恨它马湘，却偏偏经常地在我面前大摇大摆的穿堂而过，嗅嗅停停间，还不忘回头藐视一下我，精明的小眼睛带着不屑：看你奈我何？
有一天，那个不长眼的小东西哧溜钻进了厨房，我喜出望外，一把关上了厨房门马湘。厨房乃弹丸之地，嘿嘿，小子，这下你往哪里逃？
我赶紧叫我儿子趴在窗外指挥，起初我也害怕、发怵，镇定了一下心神，就搬了把椅子，拿根铁棍，心情激动地上了战场马湘。
我进去先是一阵虚张声势，倏忽间老鼠不见了马湘。
我心里直犯疑惑，绕着厨柜转了一圈马湘。你猜怎么着？乖乖隆地咚，它竟然摊手摊脚成个大字形，一边抵着墙，一边抵着橱背，就这么紧紧地撑在那里。如此高难度，比杂技更精彩几分，不由得我为这家伙的机警喝彩。
不过马湘，小子你作恶太多，今天落我手中，岂肯饶你，把它抖落下来，咱们再战！
当我用铁棒指住它的时候，它凶悍异常让我心惊，它转头就去咬那根铁棒，把个铁棒咬得嘎嘣嘎嘣响，看得我头皮直发麻，不由庆幸我爬在高高的椅子上，那锋利的牙齿，才不至于招呼到我的身上马湘。
就在我以为制住了它、大功告成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它转换思维，蹭蹭蹭顺着铁棒向上爬，在我的目瞪口呆中，飞身完美的一跃，从我儿子头上优美地飞逃而去，把趴在窗台上的儿子惊得避之唯恐不及，给我这个挑战者留下了一地的失败马湘。
这次较量马湘，以我的完败结局，不过，老鼠坚韧的求生意志，临危而不乱的卓智，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超常的爆发力，是不是给了自诩生物链上第一位的我们，以很多的启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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