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再次响起
1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苏甜甜。
瓜子里嗑出个臭虫——啥(仁)人都有苏甜甜。
2
五里河县中有一个邢天浩苏甜甜。
邢天浩是个学生,出奇的胖,大,杵在那儿日本相扑一般苏甜甜。裤子肯定是最大号的那种牛仔裤了,走路要一条腿一条腿缓慢地往前挪,不出十分钟就气喘吁吁。刚刚高二,个子已经窜到一米八,比他所有的老师都高,都膀。脑袋上只有一处是小的,就是那双眯缝着的、不怀好意的、见谁都凶巴巴的小眼睛。这人只要一出现在操场,就没有不立刻成为风景的。但绝大多数的学生,只是偷偷地扫上两眼,立马就走掉,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看上一会儿。谁都知道,这个邢天浩是惹不起的,据说他不高兴的时候,连老师都敢骂。
邢天浩手下有一帮喽啰,分散在很多班里苏甜甜。这些喽啰在班里都是小头头,吆五喝六的说话好使,班主任有时都要妥协走“招安”的路线,封这些痞子学生一些头衔,譬如纪律班长或纪律委员,倚仗他们来维持自习课的纪律。自习课的时候,他们搬一张椅子煞有介事地往讲台上一坐,腰板溜直,“妈的,都别吵吵了!”——这“嗷唠”一嗓子,你可别小瞧,全班立马就鸦雀无声了,比老师好使多了。看上去这些小头头牛皮哄哄的,但在邢天浩面前,都仿佛小鬼见到阎王爷,要客客气气地管邢天浩叫哥。邢天浩对他们不薄,打仗了,找浩哥平事。缺钱了,找浩哥要钱。逃课的时候,邢天浩请他们在学校食堂的避风塘喝珍珠奶茶,奶茶五元一杯,邢天浩连人数也不查,就甩给其中的某个家伙一张百元大钞,去,买奶茶去,管够!当然,这种场合,他的小对象苏甜甜一般会以大嫂的身份出现,苏甜甜一身闪亮,柔柔的栗色烫发飘散着香喷喷的洗发水味,狐狸脸,假睫毛,身高1米73,虽然才十八岁,但胸前已经颇具规模。夏天的时候,超短裙下,两条白蜡似的鹭鸶长腿不穿丝袜,白生生地吸引着四面八方许多贼光光的眼睛,又岂是一个“风骚”了得!她挽着邢天浩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小屁股撅得很翘,一拧一拧的,不少人在心里就唏嘘不已,鲜花都他妈的插牛粪上了!找谁说理去!
这天下午第一堂课是英语,屋内热得不得了,很多人都困趴下了苏甜甜。邢天浩也呆得腻歪,听课那是很遥远的事了,睡觉又觉得老师的声儿太大,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看见窗外一行人正朝教学楼走,打头的那个,正是与他格格不入的班主任侯少英,他的心一紧,侯少英是学校出了名的狠人,大学时曾做过校学生会 ,当年在学生堆里也是鸡里鹤,跟辅导员老师平起平坐的。上了班,传说中只有她不想治的学生,没有她治不了的学生。在学校有一句流传颇广的名言就是她说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简单地概括,就四个字:斗智斗勇。”可是,自从五里河县中出现了这么一个邢天浩,一切都乱了套。
邢天浩这家伙软硬不吃,每日上学跟老师上班似的,别的同学按规定七点就要来班级上早读了苏甜甜。宿舍的其他人都走了,他还没起来。等到他起来的时候,白灿灿的太阳已经老高了。他对着宿舍的窗户伸一个的懒腰,打一个长长的哈欠,吧嗒吧嗒肥嘴,然后猫腰做他每天必做的一道功课——倒尿罐子。朋友,你别吃惊,这对邢天浩已是常事——有尿就在寝室解决。他的床下每晚立着一个小桶似的大罐子,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会有满满一下子焦黄的液体,自然,这屋里的气味可想而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别人都怕他,连检查寝室的大爷敬他三分。邢天浩眯着眼睛,肩上搭一条毛巾,一手拿着洗脸盆,一手拎着尿罐子,用脚拉开宿舍的门,开始了一天新的生活。开始的时候,作为一个名班任,侯少英没少找她,有一次为了感化他,还亲自帮他倒了一次尿罐子。
一点用没有,真的,石头咋捂也捂不出小鸡来苏甜甜。
狗改不了吃屎!侯少英最近回到办公室最近常说这一句话苏甜甜。
他搞对象、逃课、拉帮结伙搞帮派,据说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盟”,连章程都起草了,王也当了,侯也封了,侯少英知道了死活阻拦,他与侯少英大吵一番,他说这只是一个自我管理、自我教育的社团而已,根本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苏甜甜。侯少英后来无法,只得上报到政教处,最后学校给邢天浩记了大过。从此,裂缝产生了,后来两人又有了几次正面冲突,侯少英便放出狠话,说我治不了你,这班主任我不干了!此话后来不幸被自己言中。邢天浩的双亲都在日本,家里仅有的一个老眼昏花的奶奶根本管不了他。侯少英为这事找过几次校长,校长说还是以说服教育为主吧,毕竟是个孩子,侯少英就跟校长拍了桌子:说服教育!说服教育!说服教育要都好使,那还要警察监狱干什么?仗着家里有几个破钱,就不知自己东南西北了?开除,这样的学生就得开除!校长就笑了,哪能那么随便就开除学生呢,我们当老师是干什么的?教书只是一方面,关键在育人这儿呢!侯少英就乘机的说,不开除也行,给他停课总该成了吧?校长不高兴了,说,侯老师,你不要逼我好不好,随便停学生的课,那是违背《教育法》的。
邢天浩跟侯少英真正交恶是上周的星期五苏甜甜。
那节是侯少英的语文课,正讲到李清照的《声声慢》,刚分析完“凄凄惨惨戚戚”,突然“咣当”一声,门就被推开了苏甜甜。邢天浩胳膊上缠了白纱布不紧不慢地晃进教室。那邢天浩要是多少还能把老师放在眼里,总该敲敲门的,哪怕是象征性的也好,可是,没有,邢天浩非但没有敲门,听那动静,百分百是用脚踢开的,不然怎么会有那种声音。学生们都吃了一惊,纷纷扭头往门口看,邢天浩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流里流气的出儿,顷刻激怒了侯少英,著名的教师和著名的学生就要有一场激烈的对抗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了。
为什么不敲门?侯少英拍着桌子,厉声问道苏甜甜。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胳膊坏了苏甜甜。邢天浩面无表情,冷冷地答道。
两只胳膊全坏了?侯少英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喊出来的苏甜甜。
邢天浩拿眼定定地瞅了侯少英几秒苏甜甜,然后慢吞吞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小点声!
侯少英哼哼笑了一下苏甜甜,很快又笑了一下,突然抓起摊在讲台上的教科书,“啪”的一声巨响摔在了讲桌上,破口大骂:畜生!你他妈就是个畜生!畜生有时候都能听进人语!”
邢天浩笑了,是那种很无奈又很无辜的笑,然后说,好好,我是畜生,我是畜生行了吧,我还要上课,你总不能剥夺我受教育的权利吧!说着,神情坦然地走回到自己座位那里,班级满座既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口大气的都没有苏甜甜。
你给我站住,你以为这是你家吗?侯少英太阳穴上的血管暴起苏甜甜。
我也没说是我家呀苏甜甜。
别仗着你家有几个臭钱苏甜甜,就在这儿武武玄玄,你以为你谁呀?
邢天浩被激怒了苏甜甜,反击道:实话告诉你,我家就是有钱,怎么了?也不是我笑话你,就你们鸡巴老师一个月那点破工资,还不够我喝奶茶的,你信不信?
侯少英脸红如血,手指颤抖,她扶住讲台,眼睛死死地盯着刑天浩,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苏甜甜。
又过了一会儿,侯少英长长地慨叹一声,我教不了你们了,我教不了你们了,谁能教你们谁教你们吧苏甜甜。
说完,侯少英连书也不要了,脸白纸一样地走了苏甜甜。
一个女同学想追出去,她是班级的团支书,刚要起身,就看到邢天浩那盯着自己的冷冷的眼神,终于没有再动苏甜甜。
侯少英走后苏甜甜,没超过五分钟,邢天浩就把胳膊上的纱布拆下来了,他妈的,什么馊主意,勒死我了,班级立刻乱作一团,那些平日里受过侯少英收拾的家伙,都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了,纷纷对邢天浩表了忠心,只有女生们默默地在那里看着《声声慢》,真正变成了“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三天了,邢天浩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侯少英了苏甜甜。听说侯少英病了,上没上医院不知道,这时候见了,估计是好了,他拿不准。学校那边倒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学年刘主任找他谈了一次话,狠狠地批评了他这种不尊重老师的傲慢。这几天的语文课是一个叫王铁夫的男老师代的,那老师长得酷似演员陈佩斯,很善于笑,跟谁都一团和气。刚带班还没摸透情况就对大家一顿褒奖,说咱们班级是总体和平,局部动荡。总体缓和,局部紧张,能在学年二十几个班中,呈现出这样的局面,已经很不容易了。最后连班级笤帚放得整齐、窗户玻璃上没手印也表扬了,说要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6班成为普遍里的精英班指日可待。
说得同学们笑逐颜开,感觉离共产主义也没几天了,还是没几天,文科6班的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就送了他一绰号:大忽悠苏甜甜。
3
侯少英果然有魄儿,班主任说不干了就不干了,而且也不再教6班了苏甜甜。
她跟学校说得很明白,要不他走,要不我走,我改变不了现实,但现实也休想改变我苏甜甜。
师道之不存久矣苏甜甜!
学校又考虑了几个人选苏甜甜,一听说接6班,接侯少英的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行不行,侯少英都管不了的班,谁敢接呢!
后来学年刘主任当了几天代班任,也操心的够呛,思来想去不是办法,最后决定还让王铁夫去苏甜甜。
在这里,作者有必要介绍几句王铁夫,这王铁夫其实上班也就刚刚一年,家是农村的,为人很谨慎,又因大学时读的是中文系,平日里看了不少权谋之书,像三国啦,三十六计啦、孙子兵法之类的,他不像一般的大学生,刚刚毕业,见了什么都愤世嫉俗的,嚷嚷着自己怀才不遇,将来要走呀跳槽什么的,他不但不这样,反而知道要刻意地改变自己,以尽快地适应新的环境谋求更好的发展苏甜甜。所以在这一批新来的老师当中,他表现得非常积极,他不声不响地做着事,但他不放弃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操场上有了纸片、果皮之类的,他要捡起来,有好几次领导都看见了,他见了领导,从不像有些人躲着走,他一般是迎上去,有事没事地攀谈几句,当然,笑的也分外虔诚。同来的几个老师,都抱怨老师的待遇不好,王铁夫说,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说是一个人将来干什么,跟他的能力基本是成正比的。别人就有点不高兴了,说,这么说,你是想在这儿呆一辈子了?王铁夫点点头。天呀,太可怕了!王铁夫就不再说话了,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默默地听大伙七嘴八舌。他从不臧否人物,甚至连平日办公室里的闲谈,他也不怎么参与。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王铁夫这天由学年刘主任领着,一前一后进了校长室苏甜甜。
当校长说明了情况,王铁夫二话没说,张口就应了下来,他甚至有几分欣喜地说,那可是太好了,谢谢您校长,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得回去准备准备苏甜甜。
校长高兴了,弹了弹烟灰,说,治理6班的关键是邢天浩苏甜甜。
你放心好了,这个我明白苏甜甜。王铁夫鸡啄米似地点头。
那行,以后期待你的表现,校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了手,王铁夫抢前一步,受宠若惊地双手握住校长的手,说,校长,您放心吧苏甜甜。
校长说,年轻人,要吸取侯少英的教训,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操之过急苏甜甜。
刘主任说,张校长这么信任你,以后要加倍努力,不要让校长失望苏甜甜。
王铁夫脸红着诺诺应下苏甜甜。
王铁夫从校长室出来,没有按照刘主任的意思,去6班进行一个类似“述职报告”的讲话,他下楼回办公室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好好想几套方案,怎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接住,又不至于伤了自己的手苏甜甜。他坐在自己的桌前,拿出一支笔,一张纸,安安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山药蛋派鼻祖赵树理的一段话,这是赵树理说过的一段关于抱孩子的话,说的是,他喜欢抱哭闹着的孩子,哭闹着的孩子,哄好了,是你有本事,即使哄不好,他原本就是哭着的,怕什么!然而,好孩子可就不一样了,万一抱哭了,是你自己没孩子缘,说明你不会哄孩子。王铁夫觉得现在的邢天浩就是那一个哭闹着的孩子,虽然他有一点担心,但一个哭孩子怕什么呢!当然,能把哭孩子哄好,这就是本事,他目前最大的事儿,就是哄好这个哭孩子!
有了一点思路,接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苏甜甜。
晚课(18:00—19:50)结束后,是晚自习(20:00-21:30)苏甜甜。学校的晚自习要一直上到九点半,王铁夫就踱着碎步,悄悄地来到班级的后门,透过窗户,他扫了两眼班级的纪律,不好,两个男生用很高的一摞书掩护着,偷摸地在那下军棋呢!王铁夫皱了眉头,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俩家伙对王铁夫竟浑然不觉,玩得物我两忘,间或嘿嘿笑一下,很放松。王铁夫又往前看,一个女生迈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闲闲地捉住一绺头发,正在那里认真地寻找分叉的发尖,她的同桌耳朵里塞着乳白色细线耳机,嘴里念念有词。在这组的最前面,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坐一起去了,男生笑嘻嘻地看女生,女生表情严肃,好像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了,不理男生,男生一会儿做圣洁状,一会儿又做委屈状,末了,又做起痛苦状。王铁夫看着看着,就注意到了邢天浩的座位,空了。
他走到班级门口,故意咳嗽了一下,然后严肃地问,刑天浩去哪了?班级瞬间就有了哗哗啦啦地声音,下棋地很艺术地藏起了棋子,听耳机地从袖子里把耳机拽下,至于男女生交往过密的,男生很正经地拿起一本政治书,煞有介事地拿笔划着知识点,王铁夫就有了笑,他一笑,学生就不怕他了苏甜甜。王铁夫再次问,邢天浩去哪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但无一例外地都朝他笑。
王铁夫平时对这个邢天浩也有耳闻,知道他逃课的时候,一般不会出校园,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他直奔食堂避风塘苏甜甜。果不其然,班里几个让人头痛的痞子学生都在那儿呢!几个人见了王铁夫,表情平静,其中的一个,甚至嬉皮笑脸地打招呼,语文老师,请你喝奶茶呀!
王铁夫走过去,定了定神,说,都回班上自习!语气是命令的,几个喽啰不约而同地朝邢天浩看,苏甜甜也是苏甜甜。邢天浩说,没听见吗?语文老师让你们回去上自习!几个人就迟迟疑疑地站了起来,拿起了桌上还没喝完的半杯奶茶。王铁夫看见自己的话,产生了效果,心下欢喜。末了,邢天浩也要走了,王铁夫叫住了他。
天浩,你等一等苏甜甜。王铁夫语气柔和,像是在跟一位故知说话。
你说什么?邢天浩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苏甜甜。
我说请你等一等苏甜甜。
不是,前面一句苏甜甜。
前面苏甜甜?
嗯苏甜甜,你叫我——天浩?
王铁夫听明白了苏甜甜,笑了,这有什么奇怪?难道不应该?
那倒不是,就是,听上去有点陌生苏甜甜。
喜欢喝奶茶?王铁夫指了指说上那半被属于他的奶茶苏甜甜。
凑活吧,混日子呗苏甜甜。
别喝了苏甜甜,我请你喝点别的!
别的?邢天浩愣了一下苏甜甜,别的什么?
喝点男人应该喝的苏甜甜。王铁夫语气坚定。
你是说酒苏甜甜?
怎么,不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王铁夫笑笑,很敞亮苏甜甜。
老师请学生喝酒犯不犯法?邢天浩眼睛里有了某种感动苏甜甜。
今天,我就当一次坏老师苏甜甜。
去哪苏甜甜?
你点地方苏甜甜!
怎么?开工资了?邢天浩笑笑苏甜甜。
可以这么理解苏甜甜。
就咱俩?邢天浩问苏甜甜。
你要带上苏甜甜我也不介意,甚至欢迎苏甜甜。
邢天浩笑了苏甜甜,当真?
儿撒谎苏甜甜。
什么时候苏甜甜?
就现在苏甜甜。
不是鸿门宴苏甜甜?
你比我膀苏甜甜。
成苏甜甜!
那顿酒喝到什么时候,喝了多少,席间说了什么,现在已经无人知晓苏甜甜。唯一知道的,那晚,邢天浩和苏甜甜并没有回到学生宿舍,后来有人风传出故事,一说是王铁夫把他们领到自己临时租住的房子去了,另一种说法,王铁夫喝完酒之后,又请这两个人去了“夜猫”K歌,至于闹到什么时候,从歌厅出来后又去了哪,没有人知道。前一种说法比较可靠,谁都知道,学校宿舍的大门,一到十点就锁死了。当时他们开始喝酒的时间是八点半,无论如何,一顿酒在一个半小时完成,时间上有点仓促。至于后一种说法,疑点很多,如果王铁夫那晚真跟着去K歌了,他回没回家?如果他回家了,邢天浩和苏甜甜又去了哪里?
4
后来的日子表明,王铁夫这人很值得研究苏甜甜。
那日自从王铁夫请了客,很多读者一定认为,属于邢天浩的奇迹该出现了,一个真实的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总该出现了吧,事实让我们感到分外遗憾,没有!邢天浩非但没有收敛,好像反而更嚣张了苏甜甜。倒是苏甜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越来越蔫吧了。衣着打扮也都变化了许多。
学生们不明白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没有兴趣进行这样的研究,但两相对比,大家兀自感叹了许多,说还是原来的侯少英更出色一些,王铁夫是相形见绌了苏甜甜。
这天早上,是一周一次的例行晨会,窗外的阳光很好,柳树枝头有若隐若现的鸟鸣,远处的公园广场旁边,建筑工地上一座座的塔吊正来回移动,轰鸣作响苏甜甜。到处是一派繁忙景象,王铁夫望了一眼窗外,又把目光收回来,说,我们开个班会!
王铁夫说,我说三个问题苏甜甜。
第一个,班级的纪律问题苏甜甜。
纪律问题不用我多说了吧苏甜甜。纪律是保证,是关键,是前提。说话、唠嗑、接话茬、顶撞老师的,我立下一个规矩,男的四个嘴巴子,女的二十个手板,我说到做到!
第二个,班级的学习问题苏甜甜。
学习是根本,是核心,是重中之重苏甜甜。纪律保证了,上课再趴桌子睡觉的,桌上一本书也没有的,不交作业的,听音乐的,玩手机的,不要再怪我不客气了,丑话说在前头,犯了,男的五十个俯卧撑,女的二十个仰卧起坐,当全班同学的面,在桌子上做,我亲自监工。
第三个,班规面前一律平等,以上两项,如果你犯了,别怪我不客气,我事先已经强调啦!你们看着办吧苏甜甜。这些规矩,从今天开始实行。
晨会结束的时候,班内的学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个人说,看来这次要严打了苏甜甜。另一个说,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那谁——,两人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是我小瞧他,他那面样,能管了?先前的那个就说,这次班会没准是有所指呢,狗急了还跳墙呢!再不治治,咱班快他妈散架了!
说来真是怪事,规矩颁布的第一天,班级的纪律好的跟出公开课似的,每个老师都精神愉快的来,又非常满意地去,全然不是先前那样,班级乱哄哄的,连下课铃都听不着苏甜甜。这表明,王铁夫的话,已经发挥了相当的作用。最明显的事实,邢天浩居然都拿起书本来了。很多同学都悄悄地用眼睛奇怪地扫邢天浩。
然而到了晚自习,邢天浩就有点管不住自己了苏甜甜。晚八点十五分至十七分,他先后三次写了三张纸条,分别抛给苏甜甜、孔祥鸿、还有他们小圈子里的一个叫二黑的男生。邢天浩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学习好的学生明显感觉到了打扰,因为,他在抛纸团的时候,嘴里并没有闲着,而是直呼其名,说,二黑,二黑,你他妈接着!纸团子就在班级上空流弹一般飘飞。
就在晚八点十七分的最后三秒,邢天浩抛出去的那最后一个纸团子还没有完成抛物落体的时候,王铁夫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班级门口了,所有的人,所有的目光,都朝向他看苏甜甜。王铁夫微笑着,对面色凝重的邢天浩轻轻地说了一句,是你撇的吧?邢天浩说,是我撇的。王铁夫说,你出来。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邢天浩就起身走过来,班级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又要拉开序幕。
王铁夫所说的出来,只是让邢天浩走出座位,来到讲台前面,并没有让他出教室苏甜甜。
我早上说的话,你还记着吗?王铁夫语气轻柔苏甜甜。
记着呢!邢天浩垂着手说苏甜甜。
王铁夫顷刻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苏甜甜,眉头紧锁,双眼圆睁,声若巨雷般大喝:
记着你还犯苏甜甜?啊——?
没等邢天浩回答,王铁夫抢前一步,左手一把揪住邢天浩的衬衫领子,扯了两步,王铁夫退上讲台,抡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啪、啪”狠狠地抽了邢天浩四个响亮的耳光苏甜甜。邢天浩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剧烈摇摆,鼻子和嘴角立刻流出细细的两条红线,班里的学生顿时吓傻了,一个女生突然尖叫起来,出血了,出血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王铁夫抬起右脚,照着邢天浩的膝盖骨又“哐”一脚,将那原本肉塔一般的邢天浩踹个大趔趄,邢天浩险些摔倒,最后撞在前排两个女同学的桌子上。
邢天浩一声没吱苏甜甜。
给你妈打电话!王铁夫厉声喊道苏甜甜。
邢天浩还是一声没吱苏甜甜。
苏甜甜这时候站起来,说,王老师,他爸爸妈妈都在日本呢,不在家苏甜甜。
在日本怎么啦?打国际长途!王铁夫更来劲了苏甜甜。
苏甜甜说,王老师,让他奶奶来吧? 奶奶在家苏甜甜。
王铁夫才似有所触动苏甜甜,说,奶奶多大岁数了?
邢天浩说,六十七了苏甜甜。
王铁夫说苏甜甜,你能不能让你奶奶省点心啊你呀?啊?告诉你,别给我玩社会上这一套,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奶奶岁数大,这事没完!你现在赶紧回座,写五千字检讨!
邢天浩擦了擦鼻子,擦了一脸红色粘液,摸样很恐怖,才踉踉跄跄地走回去,趴桌子上写检讨了苏甜甜。
我去洗洗行吗苏甜甜?
不行苏甜甜!下课再去!
全班被震了,无论什么样的学生,平日里那些调皮捣蛋的,认真学习的,插科打诨的,全被这晚王铁夫的举动震了苏甜甜。那邢天浩写了检讨,翌日,于班级的自习课上朗声念出来,语调沉重,一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样子。王铁夫并不作罢,说,以后不管是谁,你别栽到我手上!
班内那些小猴猴,见老虎都被王铁夫拿下了,也都吓坏了苏甜甜。自此,王铁夫威名贯耳,班级的纪律好的一塌糊涂。
5
转眼间到了端午节,学校放了一天假苏甜甜。这天早上,王铁夫打电话给苏甜甜,说在哪呢?苏甜甜短暂的停顿之后说,宿舍。王铁夫笑笑,太可怜了,你打电话叫上天浩,中午来我这儿吃饭。
苏甜甜迟疑了一下,说,王老师,我跟天浩说一声苏甜甜。
王铁夫说,好,等你电话苏甜甜。
上午十点,刑天浩和苏甜甜准时来到了王铁夫家苏甜甜。
敲门的时候,苏甜甜把邢天浩手里的拎的大袋水果换了过来,说,我来苏甜甜。邢天浩说,早不拎晚不拎,刚才干什么了!苏甜甜嗔怪道,表现表现嘛!
开门的时候,王铁夫腰上扎一条围裙,笑脸相迎道,快进屋,哎呀哎呀瞧瞧你们,买这些干什么呀?邢天浩笑笑说,吃呀!王铁夫说,我正炝锅呢!你们上屋玩,遥控器在床头呢,电脑自己打开,CD新买的,惊悚的,青春偶像的都有苏甜甜。说罢自己跑回厨房忙活去了,两人换了拖鞋,来到卧室,那张大红床让苏甜甜脸红心跳,她扯扯邢天浩的袖子,刚要说话,厨房就传来吱吱的爆炒声,邢天浩说咋啦?苏甜甜指指那床,然后贼贼地笑了一下。邢天浩嘴巴一咧,嗨,这有什么。苏甜甜柳眉微皱,娇嗔道,别赖账了啊,人家可是好小姑娘。苏甜甜就打开电视,是浙江卫视那档著名的相亲节目,两个和尚正在那耍嘴皮子抖机灵,台下的一溜美女很风骚地在那儿昂首挺胸,骄傲的全梅花鹿一般,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小伙子走上台来,苏甜甜感叹了一声,说,人家那儿的帅哥咋就那么多呢!邢天浩说,看中央五,看中央五,今天有球赛。苏甜甜不同意,两人挣了一会遥控器,邢天浩说我上网看直播,打开电脑刚看了十分钟,王铁夫就在外间招呼,吃饭了,吃饭了,一会儿再玩儿。
两人便一同出来苏甜甜。
王铁夫的饭桌上,已经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地摆好了四菜一汤:豆角炖排骨、红烧鲤鱼、黄瓜猪耳朵丝、还有一个家常凉菜,汤是紫菜蛋花汤,酒是富裕老窖,邢天浩说,老师,你怎么老爱喝这富裕老窖呢!王铁夫说,这是我老家的酒,有感情了苏甜甜。今天过节,甜甜可以不喝,你不行,你得喝啊。
邢天浩说苏甜甜,小菜一碟!
王铁夫笑了苏甜甜,哦了!
王铁夫给邢天浩倒了白酒苏甜甜,满满的一杯,然后自己斟了,苏甜甜歪一下头,撂一绺散在耳边的碎发别在耳朵上,蹬蹬腿娇嗔道,王哥,我也要喝酒!
王铁夫说,好嘛!天浩,这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呀苏甜甜。
三人碰了杯,王铁夫说,把手机都关了,敞开了喝,今儿不醉不归苏甜甜。
邢天浩咽了一口酒,说,这富裕老窖劲儿还真挺大苏甜甜。
王铁夫说,家乡的人,喝家乡的酒,吃菜吃菜,尝尝这排骨烂没烂呼苏甜甜。
苏甜甜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嗯,表情略有夸张地说,好吃好吃,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吃别人做的排骨啦苏甜甜。
王铁夫笑了,好吃就多吃点苏甜甜。
过了一会儿苏甜甜,王铁夫又举杯道,来,天浩,这一杯单独敬你,上次的事,你辛苦了!
邢天浩愣了一下,突然一摆手,嗨,我倒想起了一句广告苏甜甜。
苏甜甜脸色绯红苏甜甜,王铁夫问,啥广告?
丰乳广告苏甜甜,——没什么大不了的!
爷们,纯爷们!王铁夫抚掌哈哈大笑,干了,干了苏甜甜。
席间又说了许多班级趣事,酒自然也没少喝,快下午一点的时候,王铁夫醉眼朦胧地说,天浩,你是个好人苏甜甜。
邢天浩听了,眼里有了某种感动,拍了一下腔子,说,王老师,不是跟你吹,整个五里河县中的老师,我没惧过谁,没服过谁,但,但,我服你了苏甜甜。
王铁夫说,服我?服我什么?我还不如你呢,至今好没个对象苏甜甜。
邢天浩和苏甜甜就笑了苏甜甜。
邢天浩说苏甜甜,那个侯少英,恨我入骨,为啥?因为我砸了她的牌子嘛!但你不一样,王哥,只要你有事,说一声,邢天浩说一个不字,我不是爷们!
王铁夫又给邢天浩倒酒,说天浩啊,你还别说,最近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哩苏甜甜。
邢天浩听了,说还求啥,王哥你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就别拿我们当外人苏甜甜。
苏甜甜说,对对,你说苏甜甜。
王铁夫犹豫了一下苏甜甜,笑了,说,这怎么说呢!
邢天浩大咧咧摇了一下头苏甜甜,四个嘴巴子一脚,我都没事,还有什么不能办的,你说!
王铁夫说,那好吧,先喝了这口酒我再说苏甜甜。
邢天浩就喝了酒,拿醉眼看王铁夫苏甜甜。
王铁夫笑了笑,说,咱们文科班自从我上次整风以后,班风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这都得归功于你,没有对你的杀一儆百,肯定是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的苏甜甜。可是最近?咱班?王铁夫咂咂嘴,情况不容乐观呀!
邢天浩说,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一些家伙又兴秧了苏甜甜。
苏甜甜也说,最近班里是有一些反弹了苏甜甜。
王铁夫感叹了一声苏甜甜,说道,我最近担心的正是这事,一转眼就期末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俩知道我这是头一年带班,咱班啥情况你该知道,不拿出点成绩来,我怎么向学校领导交代?
老师,你说班级纪律还得加强?苏甜甜问苏甜甜。
那可不咋的!王铁夫郑重其事苏甜甜,杀一儆百,也仅能维持个把月,现在咱班的问题,关键还不在这儿!
那在哪?苏甜甜和邢天浩异口同声苏甜甜。
咱班搞对象的现在太多了,这股风不可涨苏甜甜。王铁夫呷了一口酒。
邢天浩说苏甜甜,王哥,你就说咋办吧,我听你的!
王铁夫又犹豫了一下苏甜甜,突然道,我想……,
你怎么又不说了?爽快点苏甜甜!
王铁夫终于说道,我想最好还是拿你开刀苏甜甜。
邢天浩立刻不说话了苏甜甜,苏甜甜开始低头用筷子在碗里反复夹着一块排骨,怎么夹也加不上来,后来干脆不夹了,又改用筷子扎一块豆角……
王铁夫一看两人闷闷不乐,就连忙改口说,算了算了,我今天有点喝多了,刚才也只是一时兴起,随便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算了算了算了,别往心里去苏甜甜。喝酒喝酒,来来,甜甜再给我们满上。
我演苏甜甜。邢天浩轻轻地抛出一句,酒就不喝了,有饭吗?
有有,有饭有饭苏甜甜。王铁夫赶紧起身去厨房把电饭锅捧来,说,来个大碗吧!
甜甜呢苏甜甜?
苏甜甜摇摇头,我吃饱了苏甜甜。
邢天浩就大口扒拉饭,一碗吃完,又要了一碗,吃得很急,好像十天八天没吃过饭了似的苏甜甜。
过了一会儿苏甜甜,邢天浩说,你说咋整吧?
还和上次一样,还那个时间段,你们俩想法串一桌去,尽量做一些亲昵动作苏甜甜。当然,也别太过了。
亲嘴行吗苏甜甜?
王铁夫笑笑,换一个苏甜甜。
你说重了?那搂着!邢天浩说苏甜甜。
王铁夫还是笑笑,再换一个苏甜甜。
邢天浩说苏甜甜,你总不会让我去解甜甜腰带吧?
王铁夫说苏甜甜,话咋能那样说呢!
邢天浩说苏甜甜,那你说咋办吧?
把手伸到甜甜腰里苏甜甜,那不多就行,意思意思,甜甜你说呢?
这女孩子脸红了,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我听王哥的苏甜甜。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苏甜甜。王铁夫说,咱们再出去找个地方喝点冷饮?
邢天浩说,有点困了,想回家睡觉苏甜甜。苏甜甜就跟邢天浩走了。
6
第二天晚自 铁夫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班级,一看,果然苏甜甜。邢天浩和苏甜甜正在那里亲昵,桌上是两个脸贴脸的脑袋,亲密的像个连体婴儿。邢天浩的一只手已经插进苏甜甜的后腰,正打算往下做更进一步的探索,羞得后面的一个女同学的脸上出现了绯红的霞光,赶紧拿一摞书挡在前面……
王铁夫出现了,理所当然地,王铁夫出现了苏甜甜。
他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凝眸静静注视着这两人动作,班级各个角落的学生顺着王铁夫的目光,摸到了一个雌雄同体的瓜苏甜甜。
以上省略的那些字,您一定可以大致想想出来这个自编自演的话剧了,但我要说的是,王铁夫下手还是狠了点,这次邢天浩不是鼻子出血的问题了,这次的四个巴掌打完,邢天浩耳朵出血了,血流一滴一滴从耳垂滑下,溅到了地板砖上,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苏甜甜。
王铁夫说,你回去吧苏甜甜。
邢天浩仍站在那里苏甜甜。
王铁夫说苏甜甜,你怎么还不回去,回去写检讨,五千字!赶快回去写!
邢天浩还是没有动苏甜甜,过了一会儿,仿佛苏醒过来似的,说,我知道了!
苏甜甜当着全班的面,做了20个仰卧起坐,做完最后一个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苏甜甜。
同学们都以为是她怕羞了……
班级的早恋风果然消停了大半,虽然有几个还藕断丝连,但已经转入地下,平日里在班内再也不敢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了苏甜甜。
一时间,班内的学风正了,班风好了,同学之间比学赶帮超样样做得都好,在暑假之前的那次统考中,6班的综合排名夺得文科班的榜首苏甜甜。王铁夫年底被评为教学新秀了,还成了校十佳班主任的入选教师,据说,他是五里河县中史上最年轻的优秀班主任。
7
下学期开学的时候苏甜甜,王铁夫笑盈盈地来到班级,一个班会之后,王铁夫找邢天浩谈话,他发现邢天浩明显的瘦了,说,十一快到了,打算怎么过?
邢天浩静静地说,还没想好苏甜甜。
王铁夫说,这样,到我那儿过,吃的喝的都有,咱们好好聊聊,好长时间没聊聊天了苏甜甜。
邢天浩说苏甜甜,是啊,好长时间没聊啦!
王铁夫说,倒时等我电话苏甜甜。
邢天浩说,好苏甜甜。我等你电话。
后来十一就到了,王铁夫打邢天浩的电话,电话里面说,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苏甜甜。再拨,还是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黄金周很快过去了苏甜甜,学生们又重返校园,王铁夫走进班级的第一眼,就觉得班里缺点什么?
邢天浩和苏甜甜都没有返校苏甜甜。
他问班级的其他学生苏甜甜,他俩为什么没来?
大家摇头说不知道,苏甜甜的同桌也说不知道苏甜甜。
后来,王铁夫给邢天浩的奶奶打电话苏甜甜。邢天浩的奶奶说,邢天浩转学了。
转学了,为什么要转学?王铁夫说苏甜甜。
邢天浩的奶奶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苏甜甜,她只说,儿大不由爷,我也没招,转就转吧……
王铁夫后来就没有再深究这事了苏甜甜,那一次在班级,他说,邢天浩和苏甜甜走了,这下大家该好好学习了……
他们的同学苏甜甜,尤其是那些好学生,都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可不咋的,是该好好学习了……
2011-6-17
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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