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南京的街头弥散着炎热的味道,每年的这会儿正值大学毕业生最繁忙的时候,离开校园的纷纷提着行李各奔东西,仍然留在学校的兄弟姐妹们则含泪挥送着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蔡一清。
我所在大宿舍的人基本都已经走光了,除了我之外只剩下庞进和罢子哥蔡一清。这里换一个说法也对,因为南京火炉般的天气已经足以剥去人们的外衣,甚至于一层薄薄的短袖,我们三个就正打着赤膊收拾着行礼,而且整个宿舍就只剩下了我们,所以说全宿舍的人基本都已经走光了。用上基本一词是因为我们都还穿着大裤衩,并没有完全走光。
一直以来我们都喜欢喊庞进老大,一是因为他年龄最大,不知道是她妈早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庞进比我们早生了好几年,都快能当辅导员她爹了蔡一清。二是因为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单单上大学就比我们多上了好几年。刚进大学不久我因为在网吧玩游戏和他相识了,那时候他大我一级正在读大二,再后来我就发现不管我什么时候去网吧,只要朝靠厕所的那个角落瞥一眼就会发现聚精会神握着鼠标或狼吞虎噎吃着泡面的庞进。在和他相处的几年中,起先庞进高我一级是我的学长,接着一眨眼的工夫经过一个暑假就变成了我的同学,最后再一次留级成了学弟,所以直到现在仍没有离开学校,留在宿舍参加暑假补习班顺带帮大家收拾东西。
罢子哥则恰恰相反,由于成绩优异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暑假要在这里跟着导师熟悉课程制定研究课题,也就同样留了下来蔡一清。罢子哥本名蔡一清,家境优越,据说从小就把白粉当奶粉喝,洗脸用的是依云,去商场买东西只看价格,哪样贵挑哪样,就连宿舍里不平的桌子脚下面垫着的都是笔记本电脑呢!而且四年来换了四个,从奔三一直换到双核。
收拾好行礼我就离开了这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地方,不免有些伤感,离开前一个个鲜活的人物电流般穿过了我的大脑蔡一清。二跑、楚小颖、庞进、杨伊悦、蔡一清……周围的一切变得渐渐模糊了,因为我的眼睛模糊了。
自从领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十分留恋这个校园,留恋身边的一切蔡一清。我并不能像蔡一清那样留在这里继续享受两年的研究生生活,因为我没有达到录取分数线;当然我也不能像庞进那样留在这里再享受N年的学生生活,说“N年”是因为我实在搞不清他会不会再在明年的六月变成下一届毕业生的学弟。
于是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门,记得有人说过,当你不得不离开一个你并不想离开的人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头也不回蔡一清。我想,把人换成地方也该一样。
走出校门就看到了二跑在马路对面朝我挥着手,他喊来了一辆面包车把我的东西全装了上去,就这样我开始了离开校园的日子蔡一清。我和二跑在同一个寝室住了四年,虽然不是上下铺但也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毕业后同学们因为工作各走四方,而我和二跑还是紧紧团结在了一起,原因是我俩都没工作,只有租了一处房子住下来做着漫无目的的寻找。
回到住所后先是一阵大收拾,忙得汗如雨下蔡一清。这处房子是二跑前几天刚租的,他曾经在毕业前就到上海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不想干辞职了,但他并不像大多数人一样辞职去下海,而是回来参加学校的毕业典礼并且休息几天。说是毕业典礼其实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大吃大喝,学校周围的饭店在这段时间总会人山人海,就连厕所里都会挤满人,吃撑了喝多了能不去吐两遭么。
东西基本摆好之后二跑到隔壁房间看电视去了,我并无电视可看就随手找了一本杂志翻了起来蔡一清。翻了几页看到了一首歌颂太阳的诗:
啊蔡一清!太阳啊!
你蔡一清,
那么的灿烂;
你蔡一清,
那么的遥远;
一眼扫下去之后先感觉这是首好诗,几个字就把太阳刻画得入木三分,但转念一想心里又奋奋不平,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蔡一清。
诗人一直是最有经济头脑的一个群体,从古代的五言诗歌,发展到七言绝句,再到现代的一本书就只有一首诗,诗歌可谓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蔡一清。稿费按行算使得很多写小说写议论文的都加入到写诗这个行列来了,他们把原先写好的文章竖着一排版就成了现代诗,并能获得不菲的稿费。不过读者读起来非常费力,往往是不停地从上往下看,远看起来就像是在不停的点头以表赞同。我有个高中同学就十分热爱着现代诗歌,特别爱在上课的时候拿出一本反复品读,老师在讲台上总是看到他在不停地点头,以至于一直以为他在认真听课并且全部弄懂吸收了,每周的班会都对他提出表扬。
拿着杂志往后翻了一页,果然还是竖着排版的,这下勾起了一件往事蔡一清。
三年前我从教室的抽屉里捡到过一本装订精美的笔记本,并且用它做了一个学期的数学笔记,直到最后期末考试的时候同学把本子借去拆下来复印我的笔记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本现代诗歌读本,每页在装订线的附近都有着一到两个字蔡一清。难怪当初捡到这个本子的时候它背后还写着定价十二元,我还在想一本空白的本子怎么会卖到这么贵。
再看看杂志上的那首赞美太阳的诗歌,“啊!太阳啊!”还不如直接写成“啊!日啊!”,少写了一个字照样拿到了稿费,而且还为印刷厂节省了油墨,顿时觉得自己比诗人还要具有经济头脑蔡一清。
手机屏幕上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我被那首啊来啊去的诗弄的糊涂,于是放下杂志准备例行夜里十一点的公事了蔡一清。拼命叫了两声隔壁的房门开了,二跑边嚼着口香糖边穿外套走了出来。
二跑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说起这个名字,它还是有来历的蔡一清。这个外号起源于他每夜必放两炮的英雄事迹,也就是说第一个版本叫做“二炮”,后来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名字不雅,伤风败俗,便去掉了偏旁部首,成了“二包”。但“二包”念倒了往往又让人联想到一个腐败的社会现象,还是伤风败俗。最后不知道谁画蛇添足加了个“足”,就成二跑了。
这几年来就业压力很大,等到毕业那天很多同学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我俩也不例外蔡一清。毕业之后就合租了房子住了下来,每天跑人才市场投简历,跑网吧上招聘网站,生活颓废不堪,二跑的女朋友也因为他没有找到工作弃他而去,所以他夜里十一点例行的公事也就变成了和我一起去吃夜宵。
现在看来二跑这个名字还可以解释为跑人才市场和网吧,看来当年那个帮他取外号的兄弟还真能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蔡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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