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折腾 已完稿寻出版:张二牛

一

　　 迷雾朦朦的气息，笼罩着天空，绵绵不断的细雨，滋润着大地张二牛。连续几个小雨转阴的昼夜，使的这个山沟沟村庄的前后里沟见不到一个人影。庄稼汉有的去邻居家转门拉话，有的在家息着干点编织扫帚、缝补衣服等杂活，牛马畜生也在自家圈里悠闲的卧着，满河滩没有猪狗鸡鸭的踪迹。在这个三四月的芒种季节里，这儿的人们到显得有点格外清闲。

　　 唯有座落在这个村子中间半山腰上，有九孔连成一排的窑洞里显得有点嘈杂张二牛。这排窑洞屋檐底下的窑壁上，有八个白底色的圆饼，上面分别用红字写着“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院子没有围墙，尽是条条小道，畅通无阻来去自由。院子中间有个破旧的篮球板，硷畔上有棵茂盛的杨树，上面悬挂着一个铁铃，这儿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教学工作，它便是清水湾小学。

　　 在一年级的教室里，只听见老师在宣布：张二牛八十、高二虎九十六、王麻子五十二、毛二旦回去叫你妈炒个鸡蛋吃，老师说着把试卷递给他并瞪了一眼，这时教室里一群小孩娃娃朝着毛二旦便是一阵欢笑张二牛。毛二旦的试卷上，老师给出的成绩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底下画两杠，他手摸着自己的脑瓜盖，瞪着大眼睛吓琢磨一阵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嘴里悄悄地嚷嚷着：“好奇怪噢，为什么班里这么多学生就叫我炒鸡蛋吃哩？”他觉得真是个奖励，也滥竽充数地跟着同学们一起憨笑，并显得洋洋得意。

　　 放学后毛二旦按时回到家里张二牛。坐在炕上镎鞋垫的妈妈正在低声地哼哒着信天游酸曲：

　　 想你哩、想你哩

　　 口唇皮皮想你哩

　　 舌头尖尖想你哩

　　 实实在在难讲哩

　　 三哥哥张二牛，想你哩……

　　 毛二旦把书包放在炕上，取出试卷递给妈妈并说：“老师让你给我炒鸡蛋吃哩张二牛。”

　　 妈妈看着试卷微笑着说：憨八成娃，你考试的成绩是零分，老师是在批评你哩，圆圈底下画两杠是代表你所得的分数，圆圈像个鸡蛋，两杠像个吃饭的筷子，所以让妈妈给你炒鸡蛋吃哩张二牛。

　　这时幼小的毛二旦看着妈妈显得很乖，傻愣愣地靠着炕烂石站着，将手指头放在嘴里漫漫地嚼咬，觉得很不光彩张二牛。他又看了爸爸一眼，只见爸爸蹲在灶火屹崂里边修板凳边发笑，并说：老子的这个气宝儿啊，连一分都没考得，以后好好学习，不要考零分，爸爸就给你买新衣裳穿，好东西吃。

　　 妈妈这时也说：妈妈的心肝旦旦，一会妈妈就给你炒鸡蛋吃张二牛。

　　他怒着嘴巴问妈妈：真的给我炒鸡蛋吃吗张二牛？

　　妈妈说真的，并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摸了一下毛二旦的头说：来，炕上来，让妈妈抱抱我的憨小子张二牛。

　　 毛二旦把鞋脱在脚地上，双手抓住炕烂石，两只赤脚一蹬便跳在炕上躺着，妈妈微笑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并把他抱在怀里张二牛。

　　这时围着槽裙的奶奶拿着舀面瓢从门里进来了，坐在炕烂石上喊叫着说：村里要拿腕分地了，30年不变，坝地也要给个人承包烂，村长拐子刚才来咱家告诉你大（爸）的张二牛。话音刚落，爷爷披着雨衣也从门里进来了，嘴上叼一锅旱烟对着毛二旦他爸说：去村长拐子家开会哩，在会上你不要耍你的犟怂脾气，免的惹人。

　　 你别磨蹭烂，收拾上一下赶快去开会，我把饭做好给你寇在锅里张二牛。毛二旦他妈接着说。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活，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着，思谋了半天才从灶火屹崂里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披上雨衣就开会去了张二牛。

　　 村里这次开会是实行新的土地改革分配和个人土地承包制，二旦他爸以其非凡的胆识和比较富裕的经济在村委会上毫不犹豫地签下了承包6年村子坝地的合同，并一次性交清承包的费用张二牛。打算在这改革开放的时期里大干一番挣几个好钱。他回到家里后已是深夜，毛二旦兄妹几个已经睡觉了，二旦他妈看见他回来了，赶紧把锅里剩的饭端出来放到炕上让他吃，并和他一起做在炕上的煤油灯前拉话说事。他把饭吃完，借着煤油灯上的火芯点燃一根纸烟，深深地吸了几口说：“我承包了6年的坝地。”

　　 你的肚量也太大烂，一下承包这么多年，万一赔了，怎么办？二旦他妈祈告地问张二牛。

　　 你个婆姨人家能知道个屁，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张二牛。坝地土壤好，有多少人都争着要哩，真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他责怪地说道。

　　 呵呵，我也希望你能挣了，你以前请的那个算卦人说我是个老鼠，掉在你这个油翁里一背子也吃不完么张二牛。二旦他妈笑着说。

　　 听完二旦他妈的话后他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又说“你不要操心，把这几个娃给我看好就行烂，钱有我给咱挣，保证以后给你吃香的喝辣的张二牛。”

　　 瞧你那怂样，钱有那么好挣吗？等你发财了都到猴年马月烂张二牛。二旦他妈说完并叹了一口气。

　　 别急燥，有我哩，现在社会好烂，我一边在城里做生意，一边种地张二牛。城里和乡里两不误，用不了几年咱就发烂，到时候娃娃也大烂，咱就搬到城里住。他兴致勃勃地讲。

　　 听他这么一说张二牛，二旦他妈也乐呵呵地笑个不停，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煤油灯的光亮，疲倦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