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超凡:[长篇]《风花剑 雪月刀》（二）（阳溯）

５武林帖

　　大路中央有一颗树罗超凡。

　　这颗树，不是在路边的左边，也不是在路的右边，而且在路的正中央罗超凡。

　　无论是走路的，骑马的，还是赶车的，都得绕树而行罗超凡。这颗树枝宽广，庇荫极大。谁也不知道这棵树是谁栽的，为什么要栽在路中央？俗话说，好狗不挡路，那么这棵挡路的树，也一定不是一棵好树。可是，既然大家都知道挡路的树不好，为什么不把它砍掉呢？

　　其实，有过砍掉它的念头的人也一定不少，但每个人都不愿花这份力气罗超凡。因为他们觉得，绕树行走比砍掉这棵树要简单，容易得多。

　　直到后来，树身越来越粗壮，过路的人就更不愿花力气去砍它了罗超凡。及至今日，树身大得两三个人也不能合抱，谁还想砍掉它呢……

　　而且，就算有人想砍掉它也不行了罗超凡。

　　因为，这不光光是一个人花好几天功夫的事情，而且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砍倒的树压死罗超凡。

　　所以，这棵树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生长着罗超凡。

　　过往的行人依旧绕树而行罗超凡。

　　有一年，江湖中发生了一件惨案，一户善良的人家，被几个盗匪抢劫之后又全遭杀害罗超凡。善良人家的邻居十分同情这户人家的遭遇，他们凑足了钱将这户人家的尸体葬掉。它们对盗匪的行径非常痛很，可是又没有办法。后来，他们当中有人想出一个办法，将这户人家的遭遇写在纸上，再将纸贴在路中央的树上。没想到这件悲惨的事情在三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武林，正义之士义不容辞地担起了铲除盗匪的义务。七天之后，邪恶之徒的首级便被一位无名高手割下挂在善良人的坟上。这本来只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但从此以后，江湖上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会贴在这棵树上。以便它能迅速传遍江湖。江湖上将贴在树上的纸叫做武林帖。

　　所以，要想知道江湖上最近发生了或即将发生什么大事，到这棵树下看看就知道了罗超凡。

　　此刻树上贴着三张纸罗超凡。

　　一张纸上写着：正月初三罗超凡。轩辕惊天死。死因：不详（生前曾与梨花订下元宵决斗）。现场：一朵幽兰花。凶手：不详（丁一或摘月宫主？）

　　第二张纸上写着：正月十七罗超凡。罗超凡死。一家八十九口。死因：不详（生前传说风花剑丁一七日内杀他）。现场：一片狼藉，酒杯碎地。凶手：不详（极有可能是丁一）。

　　第三张纸上写得最少：二月初二罗超凡。光明顶。武林大会。

　　树下已经围了许多人罗超凡。

　　有老，有少，有骑马的，有赶车的罗超凡。

　　当然，也有胖有瘦罗超凡。

　　只听胖子说道：“乖乖，不得了罗超凡。”

　　瘦子道：“什么不得了罗超凡？”

　　胖子道：“十四天之内死了两把刀，难道还得了？”胖子似乎怕瘦子不知道哪两把刀，接着道：“一把是天下不败的轩辕刀，一把是搜人魂魄的搜魂刀罗超凡。”

　　瘦子淡淡道：“树上写得清清楚楚，何必要你说罗超凡。”

　　胖子瞪了瘦子一眼，又道：“乖乖，不得了罗超凡。”

　　瘦子道：“又有什么不得了罗超凡？”

　　胖子一副惊讶的样子罗超凡，道：“二月初二要在光明顶召开武林大会！”

　　瘦子道：“这也写的清清楚楚！”瘦子说着不理胖子，扒开人群，从人缝里张望罗超凡。

　　胖子忽然拍了一下瘦子的肩膀罗超凡，叫道：“啊呀，真的不得了！”

　　瘦子没有回头罗超凡，而是骂了一句：“你的神经有毛病！”

　　“什么罗超凡！”

　　胖子一把扯住瘦子的后面衣领罗超凡，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责问道：“你说，我哪里有毛病？”

　　瘦子并不发火罗超凡，他皱了皱眉头，道：“我说过你有毛病吗？”

　　胖子叫道：“对，你说我有毛病！”他说得很大声，惹得许多人回身来看，那眼神似乎真的在看一个神经病罗超凡。

　　胖子更怒了，他的嗓门也更大：“你看，就因为你说我有毛病，连他们也认为我有毛病了罗超凡。”

　　人们不由得暗暗摇头罗超凡。

　　瘦子皱了皱眉，道：“我说老兄，你可不可以小声点罗超凡。”

　　胖子叫道：“你不说出我哪里有毛病罗超凡，我怎么能够小声！”

　　瘦子叹了口气罗超凡，道：“好，那么我问你，又有什么不得了？”

　　胖子的声音小了很多罗超凡，他对瘦子轻轻道：“你知不知道二月初二在光明顶召开的武林大会上，准备公审谁？”

　　瘦子摇头道：“这……树上并没写清楚，我怎么知道罗超凡。”

　　胖子笑道：“你想不想知道罗超凡？”

　　瘦子道：“当然想知道罗超凡。”

　　胖子附在瘦子的耳朵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罗超凡。

　　瘦子迷茫道：“你说什么？你说得太轻了，我听不见罗超凡。”

　　胖子又附在瘦子的耳朵边，嘴唇动了动，根本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话罗超凡。

　　瘦子却惊叫道：“风花剑丁一罗超凡！”

　　听到了“丁一”两个字，人群纷纷回头，望着瘦子罗超凡。

　　瘦子方才觉得自己失态，面对众多目光，瘦子一指胖子，道：“是他说的，他说二月初二光明顶召开武林大会是为了公审丁一罗超凡。”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盯住胖子罗超凡。

　　胖子却一副悠闲的样子，他面对众多目光，不慌不忙说道：“是他说的，我刚才根本没说一个字罗超凡。”

　　“啊！”众人觉得被他们戏耍，都非常气氛罗超凡。

　　一个紫襟道人罗超凡，他越众而出，冷冷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大家，你想说的是什么话？”

　　胖子摇摇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罗超凡。

　　道人转身罗超凡，对瘦子道：“你说，是谁告诉你武林大会要公审丁一？”

　　瘦子仍旧指着胖子道：“你去问他吧，是他告诉我的罗超凡。”

　　道人明明知道他们是在戏耍，但他并不生气，又转身对胖子道：“你朋友的话，你一定听到了？”胖子仍不语罗超凡。

　　道人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罗超凡？”

　　瘦子在一边抢道：“他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罗超凡。”

　　胖子道：“我说罗超凡。”他注视着瘦子，缓缓道：“他并非我的朋友。”

　　紫襟道人似乎吃了一惊罗超凡，他呆了呆，道：“你们不是朋友？”

　　瘦子又抢道：“谁说我们是朋友，我跟他在这棵树下是第一次见面罗超凡。”

　　胖子笑着，望着紫襟道人罗超凡。

　　紫襟道人的脸微微发白罗超凡，似乎有些动怒，他冷声道：“不管你们是不是朋友，今天，都得向大伙说清楚，武林大会为什么要公审风花剑丁一！”

　　他的声音冷得像一把刀，胖子和瘦子不由得抖了抖罗超凡。

　　瘦子哭丧着脸道：“这不关我的事罗超凡，为什么要我说……”

　　胖子也紧张道：“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罗超凡。”

　　紫襟道人冷笑数声罗超凡。这时，空中有一行飞鸟经过，他抬头望了望，一挥手，袍袖间数粒白光闪射。只听一阵凄鸣，空中那行飞鸟同时坠落，一只也不剩。

　　“紫鹤神针罗超凡！”

　　人群中有人悄声惊呼罗超凡。凡是稍有江湖阅历的人都知道，“紫鹤神针”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暗器之一，据说可以隔山伤人。胖子和瘦子大吃一惊，同时道：“你是紫鹤真人？”

　　紫襟道人还没有回答罗超凡，只听人群中有人叫道：“他不是紫鹤真人！”

　　循声望去，说话的也是一个道人，只见他慈眉善目，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罗超凡。

　　紫襟道人望着他罗超凡，道：“你是谁？”

　　那道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罗超凡，重要的是你不是紫鹤真人！”

　　紫襟道人冷笑道：“难道你连紫鹤神针也不认得罗超凡？”

　　那道人道：“贫道虽然孤陋寡闻，但名震江湖的紫鹤神针尚且认得罗超凡。”

　　紫襟道人再次冷笑道：“你以为我刚才所发罗超凡，并非紫鹤神针？”

　　那道人道：“不罗超凡，你刚才所发正是紫鹤神针？”

　　紫襟道人笑道：“普天之下罗超凡，谁才会有紫鹤神针？”

　　那道人道：“紫鹤真人罗超凡。”

　　紫襟道人“哈哈”大笑罗超凡，道：“那你说谁是紫鹤真人？”

　　只听那人道：“我正要问你罗超凡，你的紫鹤神针从何而来！”

　　紫襟道人仍在笑，道：“紫鹤神针与紫鹤真人天生就在一起的罗超凡。”

　　那道人一字一顿道：“可是，紫鹤真人已经死了罗超凡。”

　　道人话一出口，不仅在场的人大吃一惊，紫襟道人也目瞪口呆罗超凡。忽而，他又大笑道：“我不是好好活着吗？谁说我死了！”

　　那道人道：“不信你看罗超凡。”说着，手指大树。

　　众人的目光齐聚树身，只见树上已经多了一张纸罗超凡。

　　第四张纸写着：正月初九罗超凡。紫鹤真人死。死因：不详。

　　现场：一片紫碎袍罗超凡。凶手：不详（极有可能是摘月宫主或穿紫袍的人）。

　　树上明明只贴着三张纸罗超凡，怎么突然间会多了一张呢？

　　众目睽睽之下罗超凡，是谁将这张纸贴上去的呢？

　　这些人都是江湖好手，如果有人能够不知不觉贴上纸而不让他们发现，那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是太厉害了罗超凡。

　　等于说，如果他愿意，他刚才就可以把这里所有人的脖子都割掉罗超凡。

　　普天之下罗超凡，谁又可以做到这一点呢？

　　所有的人都怔住罗超凡。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片冰冷罗超凡。

　　每个人都揉揉眼，他们发现这张纸比知紫鹤真人已死的消息更震惊罗超凡。

　　他们忘了想知道，二月初二光明顶的武林大会为什么公审丁一，也忘了弄清楚这个有紫鹤神针又不是紫鹤真人的人是什么人，他们只想知道将第四张纸贴在树上的究竟是谁罗超凡。

　　是谁呢罗超凡？

　　谁有这么好的身手罗超凡。他们实在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他们都很悲哀，因为跟“这个人”相比，他们的武功，实在太微不足道了。他们希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可是罗超凡，树上的白纸，白纸上的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真真实实，绝不容半分怀疑！

　　他们的眼神越来越迷茫罗超凡。

　　他们懒得猜，懒得想罗超凡。

　　良久罗超凡，只听一人轻叹道：“这个人一定是风花剑丁一！”

　　丁一？又是丁一罗超凡。

　　他们都知道风花剑丁一是江湖上最高贵的杀手罗超凡。他们知道丁一的风花剑没有杀不掉的人，但他们都没有见过丁一，不知道丁一是什么样子的。

　　说话的这个人是个小孩罗超凡。

　　他的手牵这一一个和尚罗超凡。

　　小孩刚说完罗超凡，和尚就怒骂道：“汤儿，你知道什么！”

　　被称作“汤儿”的小孩罗超凡，嘴一努，道：“师父，难道我说错了？”

　　和尚斥责道：“有什么对罗超凡！”

　　小孩仍是不服气，但声音却小了许多，他依旧道：“师父，你看那第二张纸上不是写着，罗超凡一家八十九口人同时被丁一杀死，这里总共只有三十五个人，如果丁一想杀，我们全都没有命了罗超凡。”小孩说着顿了顿，接着又道：“既然丁一可以不知不觉杀了我们所有的人，就可以瞒着我们大家将一张纸贴在树上。”

　　和尚似乎无言以对，但他对自己的徒弟如此不听话而显得懊恼异常罗超凡。

　　只听小孩道：“师父罗超凡，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和尚抬头罗超凡，见围着的许多人都盯着他们看，和尚一把拉住小孩的手，道：“我们走！”

　　可是小孩却象钉子一样钉在地上，不肯走罗超凡。和尚用力拉了几次，都没能拉动小孩。

　　和尚道：“汤儿罗超凡，你要怎样才肯走？”

　　小孩道：“我要你回答我说得对不对罗超凡。”

　　和尚迟疑了一会罗超凡，他没有回答，而是又道：“汤儿，别胡闹了，咱们走！”

　　小孩偏不走，他一下甩掉和尚的手，自己将双手别在身后，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学着大人的口气道：“哦，难道我这是在胡闹吗？我们这么多人围着这棵树，却被人不知不觉贴上一张纸，要是我们不把这个人想出来，找出来，日后我们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走动罗超凡。”小孩说的有板有眼，看他的架势，一副华贵而不凡的气派。

　　人们均想道：这小孩不简单……

　　可是他们也想笑：如此小孩，却偏偏装出一副忧虑的神情，就算真的弄清楚了贴纸之人，他又能怎样罗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