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汀老师是我们(三)班最早的班主任,他与黄士达老师一样,也是上海人,戴一副经典造型老式眼镜,头发不怎么讲究,经常是带着晚上睡觉后枕头压成的“发型”来到教室给我们讲课王小玉。沈老师教我们数学、几何课。有一次沈老师来讲“几何”课时,没有带教学用的“圆规”,到了需要画圆时,沈老师在黑板的一侧沉静了一会儿,然后扬起手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大圆圈,的确画得十分圆,差不多赶上用圆规画的圆了,同学们在座位上发出了“啧啧”惊叹。沈老师显然也很满意自己画的这个圆,他用中指向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开始利用这个圆讲课。沈老师按照步骤一边讲授课的内容,一边用语言导引启发我们。我们便附和着沈老师的导引,他讲上句,我们便集体说出他想要的下句,师生一唱一和,课堂互动十分和谐,讲到了兴头上,沈老师兴奋地有些控制不住他的语调了。有一个结果可以从沈老师在黑板上画的某个图中推导得出,当我们集体附和说出了沈老师想要的结果,沈老师极其满意高兴,他快速转身指着黑板上的那一个图,嘴中念着“从图↗……”,但“图”字语调一直向上扬,下不来了。沈老师自己也觉得“图”字后面的语言难以组合表达,便将声调猛然降下来,改为“从图↘(二)中可以看出……”,这一“扬”一“抑”、一“顿”一“挫”的语调,颇有点像英语中人们见面问候时的“升调”与“降调”——“How do you do?”“How do you do.”自然形成了某种喜剧的效果,虽然课堂上大家顾及沈老师的威望、面子没有哄堂大笑,但内心里却是笑开了花。下了课以后,还有不少同学模拟沈老师的声调“从图↗……”“从图↘……”引大家开心笑了很久,教室里充满了快活地气氛。

  ——每当我看到“希望工程”的那幅“我要读书”的广告招贴画中那个男孩坐在破破烂烂的教室里、坐在破破烂烂的课桌前、脖子上哽出青筋、声嘶力竭地跟着老师读生词的照片时,常常也让我想起我初中、高中的一位同学王小玉。这位同学姓黄,初中时学英语“Comrade(同志)”单词时,因发音不够准确,加之他冬季早晨来学校上学时衣兜里常揣一个用火烤得焦黄的馒头,联想到他读英语“Comrade”的发音,同学们便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他“黄烤馍”。“黄烤馍”读高中时与我同在(三)班,当时教我们英语的老师是一位年轻地女老师,叫王小玉。有一段时间,英语课上王老师讲“数词”,在讲到“月份”时,就将“一月”至“十二月”的单词全部书写在黑板上,帮助我们比较、分析、归纳、寻找其中“月份”表达的一些规律。为了帮助我们从读音上找规律和读准英文单词,王小玉老师还带领我们集体朗读“一月”至“十二月”的英语单词。“january(一月)”,王老师用教鞭点着黑板上的“january(一月)”带领同学们读:“杰溜儿瑞”,我们集体跟着王老师读——“杰溜儿瑞”。但在读二遍三遍时,我发现“黄烤馍”同学开始“真情投入”,就如“希望工程”广告招贴画“我要读书”照片中跟着老师念生词的那位男孩一样,声嘶力竭、脖子哽出青筋、脸通红、尖着嗓子高出集体声音八度使劲地喊:“杰溜儿瑞”。我侧身看了会儿“黄烤馍”,他正自得其乐、尖着嗓子跟着王小玉老师大声地读“杰溜儿瑞”,那“杰”几乎发出了“尖”音,读成了“尖溜儿瑞”……

沙洋旧事(三十二):王小玉

  ——高中时,教我们“农基”(农业基础)课的老师是一位大个子的东北人,姓杨王小玉。杨老师原本是沙洋农场农科所的一名大学生,搞科研的,可能是二中创办时,开办课程的需要,上级便将杨老师调到了学校来教书。杨老师不仅有“东北大汉”的个子,脸也较长,眉骨突出,有一个女生曾经在班上私下称杨老师是长得一副大驴脸。杨老师讲课时有些像在科研所里搞科研,“雄性花蕊”、“雌性花蕊”、“授粉”……,杨老师讲得头头是道,但课堂上的我们听得却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杨老师见状,为了提高大家的兴趣、振作大家的精神,便来了一句:“说到这里,我给同学们还讲个笑话。”一听说杨老师要讲笑话了,同学们稍微打起了些精神,身子挺直了些。杨老师说:“1958年,全国开展了‘除四害’运动,那时的提法是‘消灭四害捉麻雀’,认为麻雀糟蹋了粮食,于是麻雀遭了秧,被打死了不少。但麻雀死了后,结果是当年很多地方粮食、果树产量也跟着减了产。你们说好笑不好笑?”杨老师得意地讲完了他的这个笑话,可同学们却并不感到可笑,甚至有女同学坐在座位上大声责问杨老师:“这算是什么笑话?”杨老师的这份“情趣”,在一部分女生那儿,甚至更加增添了杨老师这个人的“无趣”的砝码。很多年以后,我想,这或许就是一个科研工作者与普通的人在“情趣”上存在的某种“差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