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三国演义》的张飞、《水浒传》的李逵、《说唐》的程咬金都属于那种“老大粗”的角色,都拥有一张相同的脸孔,若拍成电视剧,都可以启用同一演员——只不过张飞多生了点威风、李逵多下了点狠劲、程咬金多耍了点猾头而已唐床破。

  作为《说唐》的主角,程咬金后发制人,憋到第20回才出场,此后却一发不可收拾,什么“不意得金盔”、“三斧取瓦冈”,什么“欢喜纳翠云”、“斧劈老君堂”,什么“抱病战王龙”、“说降小罗成”、“脱难见秦王”……好戏妙戏连连登台,从遇赦出狱的小混混,到歪打正着的瓦冈寨主,再到助李世民登基的福将,程对《说唐》可谓“前半生无法伴随,后半生奉陪到底”了,由此可见,《说唐》乃程咬金的老爹爹,程咬金是《说唐》的宠宠儿唐床破。

  程咬金的出场,缘于隋朝韩擒虎、宇文成都、麻叔谋等高级将领平定“南阳叛匪伍云召”(隋炀帝杀了刚直不阿的中央高级干部伍建章——伍云召之爹,伍云召即兴兵反隋),得胜班师,隋炀帝杨广龙颜大悦,不但“各皆封赏”、“设太平宴,赐饮文武群臣”,还“出赦书,颁行天下”——这一赦,便将因贩卖私盐且抗拒工商执法人员捉拿而不小心把巡捕打死后、“问官怜他是个直性汉子,缓决在狱,已经三年”的程咬金赦了出来唐床破。

  书中是这样介绍程咬金生源的:“住在山东济南府历城县管下一个乡村……他身长八尺,虎体龙腰,面似青泥,发似朱砂,能力过人,十分凶恶唐床破。他父亲叫做程有德,七岁时父就没了,单依母亲看养……一字不识……母亲叫他做些买卖,却没本钱,因有几个无赖合他去卖私盐,倒也赚钱供母。因他动不动与人厮打,十分闯祸,个个怕他,都叫他做程老虎……地方差人捉拿凶身,他恐连累别人,自却挺身到官投到,认了凶身,问成大辟。”单单观研以上字据,程咬金给咱的印象就有:A、乡巴佬兼土八路;B、青面兽加赤发鬼;C、身强体壮;D、单亲家庭,孝敬母亲;E、文盲、没文凭;F、懂市场经济、敢冒风险,但藐视法律;G、蛮横霸道,威慑大众;H、快意恩仇,讲义气,强化责任意识。

  至于再往下看,程咬金的形象就更丰富、厚实了唐床破。

  1、逆向思维,与众不同唐床破。

  且说皇帝老子要大赦天下了,程咬金却不忙着跟大伙一样往外溜,而是“闻了这个消息,算了半夜,心中想道:‘出去没有饱饭吃了,怎生是好?’你道这程咬金为何倒不要出监去?只因他在牢中倒有得吃,倒有得用,凡有犯人下监,坐分子要酒饭吃,就如目下牢头一般唐床破。”(第20回)

  这件事教育我们:我们不能空凭个人主观擅断一件事情的好坏,是好是坏,当事人的切身感受说了算唐床破。

  2、借故发飙,中饱私囊唐床破。

  程咬金赖在监狱不走,监狱管理人员“走来说:‘程大爷,朝庭恩典,大赦天下,罪人都去尽了,你却赖在此怎的?’咬金听见说他‘赖在此’三字,心中就起风波,大怒起来,赶上前来撩开五指,如铁扇一般打去唐床破。众牢头都晓得他的利害,俱来解劝。咬金道:‘入娘贼!你们要爷爷出去,须要请爷爷吃酒,吃得醉饱方肯干休。’那几个老诚的牢头知道拗他不得,恐他性发,没奈何去买了半坛酒,和大半坛的清水,烫热了掇在咬金面前,又买了些牛板肠,相请他吃,算赔罪他的。”(第20回)

  这件事说明了一个道理:话不能乱说唐床破。

  3、食性豪爽,绝不挑食唐床破。

  程咬金的“出狱餐”是这样吃的——“那咬金正在枯渴头上,不管三七廿一,直了喉头,吃个风卷残云唐床破。”

  这件事说明了一个道理:饭可以乱吃唐床破。

  4、衣着随便,不拘小节唐床破。

  程咬金要出狱了,只是衣服在服刑期间早破得乱七八糟,只好向监狱管理人员讨要,监管别的没有,“只有一件孝衣是白布道袍,一顶孝帽是粗麻布头巾”,程咬金遂半推半就地骂监管:“入娘贼!你把孝衣来搪塞我么?咱今不要管他,你且拿来唐床破。”结果,程咬金出狱时是这样的——“咬金只得前后高低戴了,将白布道袍披在身上。下身一条裤子磨了三年,也只剩得一块破布头了,遮了阴囊出了屁股,遮了屁股出了卵袋。咬金只得将道袍揸拢遮了。脚下拖了一双破草鞋片,踢踢搭搭地跑出监来。”由此可见,程咬金出狱时一点黑社会老大的风度都没有,混得那叫相当狼狈。

唐床破:说唐札记之程咬金面面观

  文明是建立在温饱基础之上的,当一个人被生活迫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就什么羞涩感都没有了唐床破。当今社会,那些黑得跟包公似的穿得跟济公似的瘦得跟姜太公似的流浪的要饭的神经病的,你道他们真想这样啊?

  5、食量惊人唐床破。

  程咬金出狱后直奔家里,然家中剩粮不多,其母“每日只吃得三顿粥,口内省下来余有五升米,在床下小缸内”,程咬金对这床下五升米是这样安排的——“便去取将出来,倾在一个竹箩内,走到河边淘了,拿回来煮饭唐床破。等得熟了,吃一个不住,扫仓罄尽,还只得半饱。”(第20回)

  饥饿是个魔鬼,它能使一个人穷凶极恶唐床破。

  6、穷人不穷阵唐床破。

  为了稳定生活,程母建议咬金“买些竹子回来,待我做几个柴扒,你拿去卖卖”,然对于家徒四壁的程家,做生意的本钱从何而来?唯有靠当了程母那条只值几十个钱的旧布裙子!程咬金人穷,但气势不穷,且看他在当铺里的一番豪言壮举——“咬金一直来到当中,大叫道:‘当银子的来了,走开走开!’把那些赎当头的人一齐推倒,都跌在两边地唐床破。便将这条布裙望柜上一抛,把手一搭,腾地跳上柜台坐了,大喝道:‘咄,快当与我!’”而且还自作公正开了个高于市场的价格:“不要当多,只当一两银子与我。”(第20回)

  结果,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当铺经理被咬金这吃人的架势吓傻了,得罪不起,无可奈何顺水推舟地送咬金一个人情:“程大爷,恭喜出来,小可们不曾奉贺,今有白银一两,送与程大爷作为贺礼唐床破。裙子断不敢收。”

  当惊涛骇浪来临,最易行的办法不是堵不是避,而是见风使舵唐床破。

  7、气力过人唐床破。

  程咬金仗着强横的威风在当铺白得了白银一两,买竹子来了,那竹行老板王小二原系咬金的赌友,这天却装作没看见程咬金,为此王老板付出了肉体上惨痛的代价,被程咬金“奔至后边,登地一腿”不说,还遭“回手一掌”、“打得满面流血”,王老板努力爬起后极不情愿,以半挑衅半看不起的口吻对程咬金说:“要竹子自去拿便了,你拿得动,竞拿两排去唐床破。”

  结果,王老板又付出了经济上惨重的代价——“当下咬金将银子含在口内,将布裙拴在腰内,走至河边,把一排竹子一提,将索子背在肩上,又提了二排,双手扯住,飞也似去了唐床破。惊得王小二目定口呆,眼巴巴看他把三十枝毛竹拖去了,又不敢上前扯住他,只好歇作。”(第21回)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开玩笑是要上税的唐床破。

  8、至亲至孝唐床破。

  程咬金“当”了裙子、“买”了竹子回到了家中,程母即表示怀疑:“我儿,哪里来有这许多竹子,手内又拿着银子,是哪里来的?”为免母亲担忧,一向爽直的程咬金此时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什么银子是朋友为他出狱而作贺的、竹子是朋友送他作生意上的启动资金的,程母大喜:“待我连夜做柴扒起来,明日好与你拿到市上去卖唐床破。”随后程母“削起竹来,叫咬金去睡”,然咬金不肯睡,因为他是个孝子,孝到啥程度呢?且看原文——

  “咬金道:‘母亲在此辛苦,孩儿怎生睡得,心内何安唐床破。’连打发几次,咬金只是不肯去睡,陪母亲直做到四更天,做成了十个柴扒,方才去睡。”(第21回)

  我想唐床破,当代这些呀呀哦哦的记得歌星生日却不知爹妈生年的孩子们,这些油头粉面的上了大学还要家长陪到学校给整理牙刷口盅的孩子们,这些衣冠楚楚的活到三四十岁了却靠挖老父母积蓄来增加收入的“孩子”们,在行孝方面,是否该向老大粗程咬金同志学习学习呢?

  9、拳掌里头出道理唐床破。

  程咬金的粗野撒在社会不良分子身上也就罢了,倘撒往那些无辜弱者,则显得他无理取闹、胜之无耻了唐床破。《说唐》第21回里,“程老虎”的扒无人敢于问津,仅有个不识时务的穿得华华丽丽的年轻人问出“这扒儿卖多少钱一个”却不买,马上被程“赶入一步,照背心一把扯住,击翻在地”,结果那年轻人“无奈,身边又没有银子,只得把身上衣服脱下来,当了五钱银子,与了程咬金”,倒霉透啦。

  接下来,再无人敢搭惹程咬金的生意,程“心中一想,要等一个体面的人来扯住他买”,怎奈得“肚中饿得很”,“背了柴扒,要往酒肉店内去”唐床破。

  “谁知这些店家都吃过他的亏,因此大家店都不开门儿紧闭,一直来到市稍尽头,却有一所村酒店唐床破。原来那店中老儿老婆两个,是别处新移来居住的,他们哪里知道,一见咬金走进店来,便问道:‘官人吃酒么?有好状元红在此。’咬金放下柴扒,向一处坐头坐下,便说:‘有好酒取十斤来,黄牛肉切五斤来,吃了一总算钱把你。’”程咬金干掉这十斤好酒、五斤黄牛肉后,经济纠纷发生了,他油嘴一擦,对酒店老头儿说了声“今日不曾带得(钱)来,明日还你罢”便想开溜,结果——

  “老儿连忙赶出来一声喊,一把扯住,将他旧布衫扯开唐床破。咬金大怒,抛下柴扒,扭回身子一掌,把那老儿打得一个发昏,直跌入里边去了。那老婆着慌,便大声叫屈,惹得咬金性发,蹬地一脚,把锅灶踢翻,双手一掀,把架上碗盏物件一齐打碎……”你说谁有这老儿老婆衰?

  这俩事情说明一个道理:遇上程咬金,有理说不清唐床破。

  10、言语朴实、爽直唐床破。

  当珠宝商尤俊达提出要跟程咬金合伙经营黑道生意时,程咬金愤然说:“你真个是痴子唐床破。可知道我卖柴扒的,有甚大本钱与你合伙计去卖珠宝?”(第21回)

  当搞清尤俊达所提的合伙是指让程咬金出力气、担任押送珠宝的一级保镖,且尤要将程母“请来敝庄同居”时,程咬金不由说:“妙啊,妙啊,这个伙计便合得成了唐床破。”

  当听尤俊达说隋炀帝杨广欺娘奸妹缢兄图嫂弑父篡位杀害忠良听信奸佞荒淫乱政导致群雄并起各怀异心将有大乱时唐床破,程咬金大怒道:“啊唷唷,那狗头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做甚皇帝?何不杀了他,另叫别人来做皇帝呢?”

  什么叫口才?畅所欲言即是唐床破。

  11、灵活变通,不拘一格唐床破。

  程咬金的武功是怎么学会的唐床破?是在《说唐》第21回中学会的——

  “且说咬金方才合眼,只见一阵香风过处,远远来了一个老人,叫一声:‘土福星官快些起来,我教你的斧法唐床破。你这一柄斧头,后来保真主定天下,取将封候,披蟒腰玉,还你一生荣华富贵。’咬金看那老人举斧在手,一路路使开,把六十四路斧法教会了,叫一声:‘土福星官保重,我去也。’说罢,忽然又是一阵香风过处,那老人就不见了。咬金大叫一声:‘有趣!’醒将转来,却是南柯一梦,叫声:‘且住,待我演习演习,不要忘记了。只是没有马骑,使来不甚威武。嗄,有了,何不就将这条板凳当做了马坐了,使起来自然一样的。’那番走将起来,开了门走至厅上,取一条索子,一头缚在板凳上,一头缚在自己颈上,骑了那条板凳,双手抡斧,满厅乱跑,使将起来。”

  这个故事教给我们几个道理:首先,要善于做梦、敢于做梦直到梦想成真;其次,“成功等于99%的汗水加什么什么”那是屁话,在机遇、运气面前,流不流汗无所谓啦;再次,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所谓行动是实现梦想的唯一途径,当好运来临,务必通过行动迅速将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社会生产力;再再次,知足者常乐,莫计较周遭条件的优劣,莫娇生惯养扮高雅扮公子小姐,须知“道所至,万物皆法”,一个人若懂得废物利用的原理,啥恶劣环境也不能击败他——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穷家子弟穷则思变变之则通,“买”不起学校,咱就“考”着学校上学;而富家弟子养尊处优,家里全摆着高档品牌家私,上哪找“废物利用”?考不上不要紧,到时咱发挥万能金钱的威力,买个学校上学去唐床破。

  12、雷厉风行,办事讲效率唐床破。

  尤俊达、程咬金二人明着做珠宝贸易,暗中还兼任强盗职务唐床破。伊始,新手程在老贼尤的谆谆教导下,正式开展“处女抢”,不抢则已,一抢就是国家军委 杨林要进贡给皇帝的16万饷银。

  且说“杨林因炀帝初登大宝,故此差继子大太保卢方、二太保薛亮,解一十六万饷银、龙衣数百件,入长安进贡,路经长叶林”,程咬金早已等候在此,当即大喝:“过路的,留下买路钱来!”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大斧一举,当的一斧盖下来唐床破。卢方举手中枪往上一架,当的一声响,把枪折为两段,叫声:‘啊呀!’回马便走。薛亮忙拍马来迎,咬金顺手一斧,正中他的刀口,当的一声,震得双手流血,抛刀回马而走。众兵校见主将败了,一声喊,弃了银桶,四散而走。”(第22回)

  这个故事告诉人们,特别是告诉那些被纳税人供养得肥肥胖胖的、因在政府机关国家企事业单位翘着二郎腿上班而富得流油的人员们,办事情要重实际重质量重速度,别搞形式主义别摆过多的花哨别把人模装成狗样别动不动就“研究研究”个三年五载的,力争把事情“三下斧头花”就解决喽唐床破。

  13、搬弄是非,搞恶作剧唐床破。

  《说唐》发展到第25回,某某年9月23号这天,秦叔宝的妈妈要过60大寿了,四海五湖的兄弟赶赴庆祝,席上喝大碗酒吃大块肉的当儿,程咬金那颗好打好闹的心痒痒作祟了,他想:“在席的众友,看起来惟有单雄信这强盗头儿与那罗成这小子利害,待我串他二人打一阵儿看看,有何不可唐床破。”他先假借劝酒对单雄信低语——“我通个信与你,罗成要打断你的怀子骨哩。”“他骂你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儿,倚着财主的势,不看他靖边候公子在眼内,把他怀子骨多打断。他的这句话是我听见了,好意来通知你,你须小心防备。”后而,他又来到罗成身边絮絮低语——“罗兄弟,你可晓得么?单雄信要搂出你的乌珠哩。”“有个缘故。他道你仗着公子的势,不放他老大在眼内,要寻个事端,把你的乌珠都搂将出来,才见我单雄信的手段。你须小心,我是断不哄你的。”

  程咬金准备功夫做足唐床破,剩余时间自然有好戏看了:

  “咬金连忙坐下,照前饮酒唐床破。那边罗成越想越恼,气昂昂睃着雄信。这边雄信竖起双睛,横睁怪眼,看着罗成。两下多怀了打的念头,只有咬金暗暗好笑,众人哪里得知。”

  “少时换席,众英雄下阶散步唐床破。罗成在空地上走了一转,复身走上阶坡,雄信却步出殿门,两下在肩头上一撞。罗成力大,把雄信‘扑’的一声仰后一交,直跌入殿内去了。众人吃了一惊,不知就里。雄信大怒,扒起身来,骂道:‘小贼种,焉敢跌我?’罗成道:‘青脸贼,我就打你便怎的?’奔上坡来,雄信飞起腿一脚踢来,早被罗成接住,提起一丢,犹如小孩子一般,‘扑通’响撩在空地上去了。众人齐上前解劝,程咬金大叫:‘不要劝,凭他打罢。’……”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无事可以生非,好友未必可信唐床破。还有,恶作剧的精彩程度与朋友间的信赖程度成正比。

  14、土头土脑,谈吐风趣,有猪八戒风格唐床破。

  《说唐》第28回,且说程咬金充分发挥“三下斧头花”的效能,武力夺取瓦冈寨,“众好汉入城,安民查库,在帅府中摆下筵席唐床破。正吃酒之间,只听得豁喇喇一声震天的响,大家齐吃一惊。左右来报:‘启众位爷们,教军场演武厅后震开一个大地穴了。’”原本是局部地震一场,徐茂公总理当机立断,命人用千丈长的绳子将一只黑狗和一只公鸡吊到地穴下以证明这是个什么洞——“若放下去鸡犬没有了,这是个妖穴;若鸡犬俱在,这是个神穴。”

  待将黑狗和公鸡扯上来一看,“鸡犬虽在,却是冻坏的了”,程咬金是这么发表观后感的:“啊唷唷,原来就是寒冰地狱唐床破。走开些,不要歇歇儿跌了下去,冻死了不值得。”

  面对如此神穴,徐茂公要求从现场的37位高级爷们中抽取1人下去探个虚实,于是采用抓阄形式,“在此写下三十七个纸阄,三十六个多是‘不去’,只写一个‘去’字唐床破。哪一个拈着了‘去’字的,就下去便了”,结果不偏不倚,独独程咬金先生抽中了“去”字——此刻,这位傻大个第一时间扯住了拜把兄弟尤俊达先生,犹如扯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懊悔恼恨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哥,都是你害了我。端端的我自在那里卖柴扒,你却合我做伙计,断了王杠,反了山东。如今却要下这寒冰地狱内去,料应不能活的了。只是我与你相好一番,我的母亲望你朝夕照管她。”

  其实不然,程咬金因“祸”得福:那“寒冰地狱”原是一福地,程咬金从中捡得一匣子而归,众人开匣,匣内一纸,纸上不可思议地写着“程咬金举义集兵,为三年混世魔王,搅乱天下唐床破。”众人信然——程由此当上了瓦冈寨的土皇帝,主抓骚扰隋朝社会稳定的工作,好不快活,好不潇洒!

  但是,就在程咬金“吩咐大摆御席,与各位皇兄御弟吃酒”的当儿,坏消息突袭而至:杨林、唐璧、尚师徒、新文礼等隋朝高级将帅领兵杀到,驻扎在瓦冈寨周边地区,蠢蠢欲攻唐床破。刚才还信誓旦旦夸夸其谈的程皇帝一听,屎尿都要惊出来啦!他杀猪般地叫道:“这,这,这杨林那厮来了么?啊呀,完了,完了,要驾崩了!这个皇帝当真做不成,大家散伙罢!”

  到了第29回,瓦冈政府被杨林摆的长蛇阵围住,动弹不得,徐茂公献计曰:“必须等得燕山罗成到来,阵可破矣唐床破。”程咬金听了又不知深浅地顽皮地大叫道:“妙妙妙,孤家正在日夜思想这个御弟。徐王兄,你可速速替孤家写起诏来,差官前去,连他父亲也召了来。那炀帝封他为靖边候,孤家也封他为靖边候。妙妙快,写诏书,快写诏书起来。”

  程咬金身上折射出这样的哲理:傻头不要紧,只要傻福真唐床破。

  15、随心所欲,淡薄名利唐床破。

  《说唐》第36回:三年期满,程咬金在龙椅上坐得极不耐烦坐得快内分泌失调大小便失禁了,遂向各位王兄御弟申请免了他的“皇帝罪”,其曰:“各位长兄,不要拜了唐床破。我这皇帝做得厌烦辛苦不过,绝早要起身,夜深还不睡,何苦如此!你们哪个喜欢做的,我让了他罢。快来,快来!”紧接着,“就把头上金冠除下,身上龙袍脱落,走将下来”。

  后来,程咬金拦路救下了幸运的隋朝一级通缉犯李密,并以宇宙第一速度将皇位拱手相让,李密受宠若惊捞得个特大号的便宜,遂自称西魏皇帝,将瓦冈寨改编为金墉城,反封程咬金为西魏螭虎大将军唐床破。

  至于“降任”武装干部的程咬金心理是否平衡唐床破?心情是否愉快?这在两个月后他与隋朝临阳关关防部长尚师徒的一番阵前对话可见一斑——

  尚师徒说:“你这混帐的呆人唐床破,怎么皇帝不要做,倒把来让与别人?却又领兵出战,分明自来送死!”

  程咬金说:“你家爷老子性子是这般的,不喜欢做皇帝便不做了,与你什么相干?如今情愿做先锋,出阵交兵,好不躁皮唐床破。故此领兵取关。你若知事,快快下马投降,免得爷爷动手。”

  尚师徒说:“你这呆子唐床破,说这无气力的屁话!”

  程咬金说:“我是蒙主公新封为螭虎大将军,不是什么呆子唐床破。若说无气力,你来试试爷爷的家伙看,便晓得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官大未必好过,愿偿可得快乐唐床破。还有,做皇帝有害健康。

  16、贪玩好耍,顽皮倔强,彰显“弼马温”本色唐床破。

  《说唐》第37回:金墉城超级强盗秦叔宝伙同王伯当盗走隋朝超级骑士尚师徒的超级坐骑——呼雷豹,“气得尚师徒三尸神直爆,七窍内生烟,两只眼乌珠挂出在外”唐床破。为庆祝呼雷豹被捉入金墉城,全体城员举行了盛大的“呼雷豹归案纪念联欢晚会”,会散席后的程咬金“走到后槽看看,只见众马都远远立着,不敢近它,那呼雷豹实是马中之王。咬金走过去,把那呼雷豹带住了,一手将它痒毛一扯。它就嘶叫一声,众马即噼噼啪啪一齐跌倒了,尿屁直流。咬金摇摇头道:‘啊唷唷!为什么这亡祖宗生这几根痒毛,真个利害,岂不可恶!你看外边好月亮,我且牵它出去,放个辔头看。’”

  “那个管马军士忙立住道:‘元帅吩咐,不许动它唐床破。’咬金道:‘放你娘的屁。我程爷爷喜欢,牵去骑骑,有何妨碍。’一头说一头牵,一牵牵出营来。跳上马背,望前就走。走一步,扯一扯,那马一声吼叫。可不把毛乱扯,那马乱吼,越扯越吼,扯得这马头摇尾摆,竟不住地叫嘶。程咬金大怒,一发将它这宗痒毛尽行拔掉了。那呼雷豹性发,颠跳起来,前蹄一起,后蹄一竖,掀翻程咬金在地,一辔头望临阳直跑……程咬金当下被呼雷豹掀翻在此,醉景模糊,爬将起来,不见了呼雷豹,竟回营去睡了。”

  程咬金不慎放跑呼雷豹的后果相当严重,他违反了《金墉经济安全法》中“不得擅自损失公共财物”、“不得酒后驾马”、“不得未经政府签证就驾驶高级宝马”、“不得在下班时间私人搭载公共交通工具”、“不得违背上级领导意志”、“不得抵抗后槽管理工作条例”等相关规定,他受到的法律制裁是“暂寄下你这颗头颅,日后将功赎罪”唐床破。

  “贪玩”身后常跟着“闯祸”唐床破,它们可谓关系密切的狼狈一对,所以我们随时随处能听见做妈妈的恶狠狠地对孩子说:“再玩就打断你的腿!”

  17、宁教我耍天下人,勿教天下人耍我唐床破。

  《说唐》第38回,出现了一位人称“铁背孙天佑”的奇人,“这宁阳关守将,姓孙,名天佑唐床破。他却有一等异术:上阵与人交战,他念起一咒,任你刀砍斧劈、鞭打锤墩,都不能伤他”——这大概要算现今发现的最早的少林绝学“铁布衫”了,这玩艺要搁今天,什么国际上的巴以黎以冲突,派他去安抚准行!

  言归正传,且说地方反动武装金墉军正面袭击隋中央政府领导下的宁阳关,这天由程咬金打前锋,对阵关委书记孙天佑,程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我乃金墉西魏王驾前,官拜扫隋兵马大元帅、飞虎大将军、金墉都招讨秦帐下前部先锋程咬金便是唐床破。”

  孙却不吃程的这套广告,他将使出惯用伎俩,遂对程说:“你既是领兵至此,破了二关,所向无敌,我如今不与你赌战,只与你赌打唐床破。”

  程似乎对赌有意思唐床破,问道:“怎么样赌打?”

  孙天佑道:“我伏在马上,凭你把甚兵器打我三下唐床破。若打不死,我便回打你三下。”

  程以为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应道:“妙啊!你可伏了,与我先打唐床破。”

  紧接着,孙天佑“连忙伏在鞍上,口念真言”,而程咬金“举斧照后背,‘光’地一斧,‘崩’地一声响,反报了起来唐床破。咬金大惊,‘不要管他!’照头一下,也报了起来。斩了一斧,回马便跑。”……

  此情此景唐床破,遇上程咬金这样的家伙,孙天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除了大骂“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打了人跑了去了!”还能干啥?顶多再补上一句“他妈的赖皮狗!!!”

  由此可见,程咬金铁定是那游击战术的老祖了,盖其“打了人跑了去”的战略方针在沙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其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哲学理论如出一辙!它的产生及运用,使小至小孩子打架大至大部队打仗显得更灵活更富动感更俱观赏性!同时,也保全了小孩子大部队等等等的有效实力,避免了不必要的等等等人员伤亡唐床破。1300多年后,有位叫毛泽东的图书馆管理员,深晓程咬金的这套东西,其伙同朱德等革命领袖在1928年5月20日的湘赣边界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将其发扬光大成什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16字决,终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脱颖而出,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元首。

  最后唐床破,咱们还要从程咬金的斧头与孙天佑后背的亲密接触中提取三个哲理:一人都快死了面子算个屁;二不要向陌生人开赌;三在生死关头,诺言还有用吗?

  18、认定目标,锲而不舍唐床破。

  忘了是哪个非常著名的人说过“凡事怕就怕认真二字”这话,盖不认真则已,倘认真起来,再烫的芋头也能吃到口再傲的美女也能追到手再硬的关口也能闯着走,什么愚公移山苏武牧羊,什么孟姜女哭长城唐伯虎点秋香猪八戒热爱高老庄,什么许仙白娘子有缘千里来相会牛郎织女没事隔着河看看,都是“认真”搞的鬼!别看程咬金这家伙日常生活中大大咧咧的,其骨子里却也饱含着那么一股较真劲,谁遇上谁倒霉,这集中体现在他整夜里没完没了追杀秦王李世民的突发事件上唐床破。

  《说唐》第42回,秦王李世民带兵宿营在外,他有个习惯,喜欢在晚餐后到处溜达减肥,特别是在“明月当空,皎洁如银”的这天晚上,李世民随意带上殷、马两个跟班人员驾着马就散步去了,忽然到某某山林中看见一只白鹿唐床破。李射鹿,不中;鹿跑,李追之。“直赶到许多路,回头转来,不见了殷、马二将。到了一座山上,又不见了白鹿。对面却见一座大大的城池。秦王观看,不知这所是什么城池。原来那所城池却是金墉城。”

  巧了唐床破,此时在金墉城值夜班的正是程咬金和秦叔宝,发现情况,程一马当先大喝一声:“呔!山上的何人?敢是来私探俺金墉城么?”

  李世民天真且自我感觉良好地应道:“孤家乃大唐高祖神尧皇帝次子世民便是唐床破。”

  这一夸耀家庭背景的宣传非但吓不住程咬金唐床破,还惹得程“即举起斧来,当的一斧”,李世民唯有硬着头皮把刀架起这斧,客气地疑问:“王兄!孤家与你无仇,为何如此?”

  程愤怒地解释道:“你不晓,程咬金在紫金山被你兄弟元霸(世民之弟,隋唐武术冠军)小狗入的锤,一下打得十八家王子没火种,又抢了俺们的玉玺去唐床破。爷爷与你有切齿之恨,怎说无仇?今日相逢,难逃狗命!”

  接着唐床破,金墉值班主任程咬金展开了他对大唐秦王李世民的既隆重又大型的追杀活动——

  “前边走的,真好似猛风吹败叶,后面赶的,犹如骤雨打梅花唐床破。赶得秦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秦王一头走,口中不住地叫道:‘程王兄,这是我兄弟仗着勇猛得罪王兄,不干我事。王兄啊,你放了我罢!日后相逢,自当重报。’咬金哈哈大笑道:‘唐童,既然你兄弟英雄,如今哪里去了?你今日若要俺程爷爷饶命,除非海枯石烂,红日西升!’”

  “秦王只得叫苦,拍着逍遥马,倒拖定唐刀,往前没命地跑唐床破。咬金双手举宣花斧,望秦王只是追……看看天色微明,秦王转过山坡,又叫一声苦。原来却是一条尽头路,侧边有一所古庙,上有匾额,写着‘老君堂’三字。秦王下马,悄悄牵马入庙,一堆儿伏在案桌底下。外边程咬金、秦叔宝二人赶到。咬金一看,道:‘此间四下并无去路,一定在庙内。’跳下马,一斧劈开庙门,果然并无别人,只见秦王悄伏在内。咬金道:‘如今你没走处了,吃程爷爷一斧罢!’说罢,举起宣花斧当的一砍。被叔宝把金装锏往上一架,架住了斧。咬金吃了一惊,忙问:‘秦大哥为何如此?’叔宝道:‘此乃一个重犯,如何你擅自杀?且拿去见主公发落才是。’咬金道:‘说得有理。’将腰间皮带解下来,把秦王绑在逍遥马上。咬金上马,牵了秦王的马,望金墉而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唐床破,人生要有理想有目标有追求,目标一经确定,就别拖拖拉拉邋邋遢遢的,应当动起来,拿出入党宣誓时的决心,使出忽悠群众时的韧劲,树立贪污腐败时的勇气,发挥做假账时的聪明才智,发扬公款吃喝时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继往开来,再接再厉,还怕蹲大狱?

  19、人本主义唐床破。

  《说唐》第48回,说程咬金“夜来受了些风寒,肚里正在作痛,难以交战”,却偏遇定阳王刘武周大军来犯,以武术专家王龙为先锋,程咬金暗叫倒霉:“刘武周,你何不再消停几日,待我病好了然后会战?如今却害了吃得做不得的病,如何是好!”遂挂出免战牌,哪知那王龙“一马来至营前,把免战牌打得粉碎”,程为避免王龙冲营,酿成“滚汤泡老鼠,一窝多要死”的不良局面,心中想的是:“丑媳妇少不得要见公婆面的,况我程咬金也是一个好汉,死活出去见他一见唐床破。”

  按照所谓的写作手法唐床破,不仅要让人知其然还要让人知其所以然,所以以上只是个铺叙,其作用是为了交待故事发生的背景、带出以下的中心内容,就像瞎猫闻着味道找到了死老鼠——

  程咬金要上战场了唐床破,他一边走一边在军营里大声嚷嚷,这一嚷的音量大小不要紧,关键在于一嚷就嚷出个千古奇言!!!

  “军士们,你们少停若见我老爷胜了他,你们摇旗呐喊,助助我老爷的威风唐床破。若是见我老爷杀他不过,你们多降了他罢。”

  哇噻!!!试问古今沙场临战,将领们为了稳军心、壮军威,哪个不昂首挺胸?哪个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谁会作出“若杀不过”的畏缩状?谁又会说出“降了他罢”的丧门话?唯有程大将军!程战前当众宣布的这些话,对每一个军事家乃至稍懂攻防知识的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笑料,然而此话出自程咬金之口应不感意外——程甚么人也?实在人一个、坦荡人一个!他不重浮夸虚荣的形式不搞燥动喧哗的排场不做费时费钱费表情的伪君子!当然,此处他最突出的是以人为本、不拿广大军士的生命开玩笑,盖自己死则死矣,无辜的人有继续生存的权利而没有陪你去死的义务唐床破。凡战争,无不在政权之间展开,表面上军士为了啥啥民族大义而打,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政府顶端那三两个所谓的最高领导人而打,盖一场战争打不打、怎么打,关键得看最高领导的嘴巴里放出啥风。故战争的性质取决于最高领导的思想品德(史学家管它叫意志),把人民放在心上的领导人,出发点为公,事成了是大家的福利,事砸了也要尽量减少大众损失,这种仗,人民值得为其一打;反之,将人民踩在脚下的领导人,出发点为私,其目的仅是利用人民力量达成个人野心,这样的仗,死了都找不着北,谁帮他打那是谁傻。

  20、福将一个唐床破。

  《说唐》中的程咬金是福将一个,战场上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被打倒,倒地后又能奇迹般爬起再跑、再跑不了只能被捉、被捉后亦不要紧,三两天后又被人家当作人质互换回营……总之他就是那黄山不老松,狂风吹不倒暴雨淋不垮唐床破。就连拉泡屎的当儿也能杀个大将。不信?且看那《说唐》第49回——

  以上说到程咬金先生挺着随时拉稀的肚子出战敌将王龙,哪知那王龙顶不上老程三四斧就“倒拖兵器,回马便跑”,程也顾不上追,马上赶到附近的树林稀哩哗啦地屎尿齐出,怎料程先生这个赶去拉稀的动作幅度太大,被王龙“回马一看”,看出了苗头,王龙“轻轻地来至树边唐床破。程咬金见有人走来,只道是乡民在那里砍柴,遂叫一声:‘呔!砍柴的,有草纸送一张来与我。’王龙应道:‘有,送你一铲!’‘当’地一铲过来。程咬金吃惊一看,见是王龙,叫声‘不好’。立起身来,一只手呢提着裤子,一只手拿了斧头,只捡树多的所在就走,却去躲在一株大树背后。王龙才到树边,被咬金狠命一斧,砍着马头。王龙跌下马来,被咬金又是一斧,结果了性命。”

  这个故事的道理不用我解释,因为《说唐》自身的“诗曰”就曰得精彩够呛了:强中更有强中手,暗里须防人不仁唐床破。

  21、人缘好,口才佳唐床破。

  《说唐》发展到第56回,昔日瓦冈五虎将之一的单雄信被李世民集团活捉,李世民宽厚仁慈求贤若渴,欲纳单雄信入股经营,怎奈单先生誓死不为李家仇人服务(李世民的爸爸李渊曾于数年前在惊恐未定的状态下将无辜路过的刚从长安卖完绸缎回来的著名CEO兼职业经理人——单的大哥单道当作土匪射死,语出《说唐》第4回李渊谓单家庄员工:“呀,是了唐床破。方才与一班强盗厮杀方散,遇你主人飞马而来,我只道是响马馀党,误伤你家主人。”单对李遂结仇),末了“苦劝不从,只得斩首”。

  在单雄信被毙前,作为昔日瓦冈寨老同事的徐茂公等人计划上前敬酒作别,集团总经理徐茂公对董事长李世民说:“臣等与他结义一番,可容臣等活祭,以全朋友之情唐床破。”然而,徐茂公、张公瑾、史大奈、罗成等“一个个把酒敬过来,雄信只是不肯饮”,众同事劝酒不成蚀把脸——最倒霉的徐茂公遭单雄信“把酒呼来,照茂公面上一喷”;而罗成的待遇是遭骂:“罗成你这小贼种!背义投唐。我今生不能杀你,来世杀你全家。老子入你的亲娘!”

  其余人等的酒都未能劝入单雄信的心唐床破,唯独程咬金的酒劝成了,且一劝就是三杯,我们不禁要问,何故?程咬金与单雄信的关系更铁一筹吗?不然,起初瓦冈寨的同志们并不看好程咬金先生,他们当场就反问老程:“多是朋友,难道与你又什么交厚,今偏受你的?”既然程的成功不在关系特殊,那么主要在啥?答曰:口才,绝妙攻心的口才!说白了就是说出那些别人不懂说不敢说或不屑一说的“肉麻的话”!程素知单是那种“死亦为鬼雄”的角色,故言谈时将心比心,处处以单先生的“鬼雄”特征为中心而展开去,他首先这么说:

  “单二哥!‘朋友满天下,知心有几人唐床破。’须要晓得我的性格,像我程咬金,肯降就降。单二哥不降,就砍倒也爽快。就是日后老程死了,阴司会见你单二哥,也说你宁死不降的好汉,比他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远胜十倍。小弟奉敬一杯。看我平昔为人老实,肯吃就吃,不肯吃就罢,再不可勉强。”

  顿了顿,老程又恍然大悟似的补充了关键的一句:“单二哥,你是烈烈轰轰的汉子啊!”于是老单说了声“老子吃你的”便一饮而尽唐床破。

  老程趁势道:“单二哥再吃一杯,愿你来生做一个有本事的好汉,来报今日之仇唐床破。”

  老单道:“妙啊!老子也有此心唐床破。”遂干了第2杯。

  程咬金又对单雄信关于来世的理想作了具体化的布署,他说:“单二哥,这第三杯酒是要吃的,愿你来世,将这些没情的朋友,一刀一刀慢慢地剁他唐床破。”

  “这句话也说得有理唐床破。”就这样,单雄信干了第3杯——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杯酒,满意地上路矣。

  现实学校中,当面对顽烈不屈的学生,师者不妨自比程咬金,以老程对单雄信的方法及态度来对学生,以柔克刚,在照顾学生面子、自尊的基础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乃至不惜工本说上几句肉麻得掉鸡皮的话,或许弟子会乖乖干了你这杯香醇甜美的“酒”唐床破。

  22、“义”字当头的打击报复专家唐床破。

  程咬金无疑是报仇行业的高手,得罪他或被他得罪的人,通常没几个有好日子过的唐床破。因为程咬金一贯保持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古典共产主义作风。作为秦王李世民手下的员工,他敢于公然向无所建树且心术不正的殷王(世民的大哥李建成,时为太子)、齐王(世民的三弟李元吉)叫板,为的正是报仇——为朋友报。

  故事缘于李唐集团的李世民出兵摆平了以刘黑闼为首的“五龙会”反政府军阀联盟,凯旋归来,唐高祖兼李世民的老爸李渊高兴得一跳再跳,下令投资兴建起三层高的“上铺琉璃碧瓦,四面雕龙画凤”的麒麟阁,以表彰李世民手下诸将的丰功伟绩唐床破。

  麒麟阁落成了,要搞庆典剪彩了,李渊“命殷王建成、秦王世民、齐王元吉弟兄三人,赴麒麟阁庆贺……那些众将,只与秦王说说笑笑,惟有殷、齐二王却无一人理他唐床破。咬金见了,心中想道:‘这两个狗头,一向自恃太子,大模大样,把我们众朋友百般欺侮。尉迟恭因入天牢探望秦王(殷、齐二王与高祖的张、尹二妃在宫中行乱伦之事,被秦王无意发觉,事发后二妃反诬秦王非礼,秦王遂入牢,秦王手下诸将则卸甲归田,尉迟恭回乡前往天牢与主子秦王作别。后因军阀刘黑闼兴兵来犯,二王没出息打他不过,高祖乃将秦王释放,让其重拾旧部抵抗刘黑闼,将功赎‘罪’也),将元吉毒打一顿(元吉也探狱,欲以毒酒干掉秦王),反被建成着了人(冒程咬金之名)骗入王府,屈受披麻拷打(将鱼胶化烊,用麻皮和钩搭在人身上,若扯一片,就连皮带肉去了一块)。亏得牛鼻道人(军师徐茂公)叫刘兵部(刘文静)相救。可怜罗成兄弟,无人相救,被他们陷于死地(秦王入天牢后,罗成受病中的表哥秦叔宝所托,由乡下赶往首都探望秦王,哪知未见秦王面就遭殷齐俩奸王奏请党中央封了先锋官,打刘黑闼去了——打的过程中,俩奸王不让罗成回城,午餐时间到了也不给罗成送饭,终使罗成追敌而误入刘黑闼陷阱,被射成刺猬)。如今幸得高祖明白这个道理,把秦大哥(秦叔宝)的双锏与尉迟恭单鞭一齐御笔亲题,题诗在上,叫他们专打朝中奸佞,不论皇亲贵戚,先打后奏。故此他两个狗头好像哑巴子一般,不敢撒野。待我老程不免去耍他们一耍,也好与罗兄弟的阴魂出出怨气,也算做好朋友一番。有何不可?’”(第67回)

  综上,为替老朋友出怨气而计划“耍他们一耍”便是老程在麒麟阁庆典上的内心写照,当然这种“耍”不是没头没脑的杂耍,它所倚仗的是上头御赐的专打奸佞的秦叔宝双锏与尉迟恭单鞭——毕竟二王的职称比老程高、工资比老程多,可见老程之“耍”还是理智的、粗中有细的唐床破。但接下来他当场骂殷齐二王的话就只见粗不见细了,它甚至可以当选为《说唐》中最毒辣最粗野的言辞:

  “你这两个退时倒运的废物东西,一出兵去就杀得片甲无留,大败而归,看起来真正是没用的人了,要你们在此做什么?只好与我弄弄鸡巴唐床破。”

  试问这样的话套在谁头上谁不吐血?且还是在公共娱乐场所发表?但是鉴于双锏与单鞭的威慑作用,二王也不好发飙,唯有“含忍,大怒而去”——第一回合秦王队代表程咬金获胜唐床破。

  由于第一回合的落败,这二王一回去便召开紧急会议,计划着第二回合的反攻:“我们也造一个高阁起来,比那麒麟阁更加齐整几倍,也与我们两府的众将士日日饮酒作乐,以出出今朝被程咬金这狗头的恶气唐床破。”于是不出几个月,更为华丽更为壮观的“升仙阁”建起来了。

  “那殷、齐二王也在里面吃酒作乐唐床破。倒造化了这一班家将,日日赐宴,陪二王吃一个醉饱。只因升仙阁造得穷工极巧的齐整,那些长安百姓,都去看二王的升仙阁。这一边的御赐麒麟阁,倒没有人来观看,渐渐冷落了。”人气被升仙阁抢去了,麒麟阁的程咬金那个内急啊,这一急却逼得他施展出市场公关方面的才华:

  “若百姓来看麒麟阁的,每人赏他包子两个唐床破。”

  于是“众百姓俱来看麒麟阁,领赏肉馅包子,去而复来,络绎不绝的好看”唐床破。升仙阁那边呢?有样学样,跟程咬金展开了恶性市场竞争,头脑单纯的百姓则看哪边更实惠便往哪边倒去——

  升仙阁:“每人赏他四个包子一个唐床破。”

  程咬金:“他们四个,我们这里每人赏他八个便了唐床破。”

  升仙阁:“赏包子有甚希罕!孤家明日每人分赏一钱银子一个唐床破。”

  程咬金:“我老程因一时赌气,把家中银子都使尽了唐床破。如今连及这包子都分不起了。哪里及得这两个狗头有钱,一日花费万金,是这样赌气得来。”老程经济基础较薄,底气不足而无法持续完成投资,终于市场竞争中破产——第二回合奸王代表队获胜。

  想来也是,在“官越大钱越多”的社会,程咬金这种厅级干部跟身为中央级领导的二王斗富,焉有不败之理?所以,当你跟高官打商战时,须先上上网或翻翻历史书,搞清现在是啥社会唐床破。

  第三回合:程咬金适时使用激将法,三言两语即拉拢酒后的尉迟恭成为黄金搭档,彻底扭转不利局面唐床破。

  程咬金说:“老黑唐床破,那万岁爷封你的钢鞭做什么?”

  尉迟恭说:“万岁爷叫我专打朝中奸佞不法之臣唐床破。”

  程咬金说:“如今殷、齐二王私造升仙阁,每人赏一钱银子,引得众百姓不务生理唐床破。你怎么不去打他呢?”

  尉迟恭说:“他们两个有钱唐床破,自去做畅汉,关我老子鹪事!”

  程咬金说:“原来你是没有用的唐床破。当初被他骗去,屈受披麻拷打,吃了他们两个这一场大亏。如今趁此机会,何不公报私仇,打他一顿是落得的。”

  尉迟恭不说了,他只觉得“无明火向心头起,旧恨究从胆上生”,他“大怒立起身来,赶至升仙阁来,手提钢鞭,虎势甚迫”唐床破。结果,殷齐二王被吓得“慌忙飞奔下阁,一溜烟弟兄两个都逃出了后门走了”,而程、尉二位“忙乱兜兜大家动手,把这座升仙阁不消一日工夫,就拆得干干净净……又把那些什物家伙、玩器之类,都打得件件粉碎,方才住手。”完事了不懂文学的文盲尉迟恭先生以一句话高度概括了关于这次专项整治国家高干铺张浪费奢侈无止境的黑吃黑行动:“打得好燥皮!”

  至此,那殷齐二王被人打落了牙齿亦只好强吞下肚,原因嘛,齐王李元吉倒分析得相当透彻:“这座升仙阁,原是我们气不甘服他们的麒麟阁,故此私自两个拿出银子来造的,怎敢奏闻父王,寻他的事?倒去拽被头讨屁臭唐床破。看来这场亏,我与王兄要吃他的了。”——第三回合,秦王队代表程咬金同志胜出,并最终以总比分2:1的成绩捧走了首届“大唐杯”国家公务员斗气斗法大奖赛的奖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程咬金便是这么一个可爱的人:他天真率性,敢想敢为;他糊撞糊闹,却总能歪打正着;他重情重义,忠孝两全;他顽皮滑头,爱开玩笑;他幽默诙谐,人际关系奇佳;他淡泊坦荡,乐观积极……当然,他也有蛮横霸道、粗鲁莽撞等大大小小这样那样的可恶毛病唐床破。观当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之国人,似乎多无程咬金的可爱,而在可恶方面则秉承了不少。

  张飞因粗暴而死,李逵因愚忠而亡——程咬金也粗暴,然而更多的是柔韧圆滑;程咬金也愚忠,然而忠对了主(李世民)唐床破。所以,程咬金活着,活得相当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