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这本书是我在我们那个古板得乏善可陈的学校图书馆侥幸淘到的杜可,我想也没想就借了出来,结果发现其中确实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地方,所以冒死赶在期中考之前敲出来,先不论examing without review的后果怎样,单是这活儿,就累得我~~~~~哎呦俺的娘哎隆乖乖地东!!!另外,“( )”里的是我自己的想法,纯属一家之言,认真的朋友千万别跟我叫真儿!
《风月》篇:
实际上, 我还是反复讲,对于有志于想拍好电影的导演而言,我们都应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人物身上杜可。那天我和吕丽萍聊天,她说了两件事,都是最重要的。一般来说,大家都会满足于去表现一部影片的情节,然后进而满足于故事。由事件发展出情节,由情节构成故事,由故事表现主题,但这里面最没有的是人物。我问吕丽萍:“你想演什么样的人物?”她说:“其实既抽象又具体。我喜欢演内心和行为相抵触的人物。”换句话说,她说的就是内心矛盾冲突非常大的人物。这一次,张国荣、巩俐、何赛飞、林健华将要扮演的都是这类人物,心理上的难度非常大。吕里平还谈到另一点,即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她说:“其实所有的戏都体现在人物关系上。”她这话说得太对了。你需要反复研究的是人物关系。《风月》中有一个看似并不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天香了的女人”。但她在影片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像郁忠良这样一个人物,由于他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把姐姐作为自己人生崇拜的对象,尔后在情感上受到极大的打击,使得他对人与人与人的初恋情感被彻底粉碎。他成为“拆白党”后所做的工作就是要避开自己的全部情感。尽管他内心深处藏着他的情感 但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连自己都不去打开看。但他毕竟是人,他还是为自己的情感留下了一个位置,那就是“天香里的女人”。(我也相信,忠良是爱着“天香里的女人”的,因为她值得男人去爱——比如意好太多! )虽然他的老板要求他尽快做掉“天香里的女人”,大他一直不做。他最后还是做了。在做掉的同时,女人自杀。在死人面前,所有的情感都严肃起来。因为死亡太真实了,你无法回避。(死亡的真实与严肃让人不忍亵渎,但愿哥哥的死能换回某些人的良知!当然可能要等上很多年。)这个“女人”的存在起到了别的人物都不能替代的作用,是这个女人的死使如意开始有了自觉的女性意识,使她也意识到:“我也是女人,我跟她会是一样的。也许她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如意因此而长大了。(读到这里感觉有点可笑,据陈凯歌说,他之所以会选择巩俐来演绎这个比她实际年龄小很多的角色,是因为“如意”其角的难演,一般人驾御不了。我确知道陈凯歌识人眼光不俗,可是他对巩俐的百般垂爱却令我吃瘪。实话说,巩俐的演技不咋的,演演老谋子的农村片还可以,演一个情窦初开的富家小姐实在差强人意。好端端一纯情的如意,被她搞得矫揉造作、俗不可耐,“甲醇”地扎两个小髻,让我觉得好象妓院流落出来的。)而“女人”这类人物往往是容易被忽略的。我们在研究故事、研究人物时,往往太注意表面的、皮肉的东西,在向下深入,顶多说到血肉、骨骼或者韧带,你很少再往下走。我自己觉得我跟王安忆(《风月》的原作者)的合作受益匪浅,其原因在于:你结构了一个灵魂和骨骼的东西。这是另外一个层次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会被忽视。很多作品不耐看,主要是里面没有骨头。
其实,“天香里的女人”和如意可以看成一个女人,这两个人是重叠的杜可。我们不过是借“天香里的女人”来沟通忠良和如意之间的感情。郁忠良的问题不是爱谁的问题,而是还能不能爱的问题。他在“天香里的女人”死后回到如意这儿。如果没有“天香里的女人”的死,他不会面对如意。忠良这时已想面对自己的感情,但已经晚了。“天香里的女人”是一个解救者,但这个解救者的迟到到还不如不解救。这里头没有其他的社会意味,而完全变成一种人生的意味。一些人生的特别让你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伤。如果如意这时跟他走,逼他去了北京,他们俩有一个新的生活,他们是能做到的。因为忠良已经改变了。我们之前也设计过这样的结局,但后来改变了。因为这对如意是不公平的。她不能忍受一个男人要离开就离开,要她跟他走她就跟着走。这不是如意。由此你可以明白,为什么如意难演,为什么得“众里寻她千百度”。(言谈之间,陈凯歌似乎对如意这个角色情有独钟,提到她和她的扮演者的比例更是大大高于Leslie。)
我的感觉是:如意是生活在阴影里的非常艳丽的花朵杜可。她不能见太阳,一见太阳就要变化。我自己觉得:明国之初与新时代的开始时,她一定要见太阳。而她这样的人的命运是:一定要走向毁灭,因为她内心太疯狂。她过去没在太阳下生活过,所以她有一种极大的向阳力。所以她才会与端午有了初夜,但她爱的是忠良。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这么做,因为没有人约束她。这是最基本的。如果她父母都在,她做不了这种事。另外一点:如意没有原始贞操观。没有人要求她和端午去过初夜,她是为了忠良才这样做的。这件事后来极大地感动了忠良。当她看到“天香里的女人”后,她觉得她不如这个女人美,她知道她所爱的男人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于是,她开始先从外部包装入手,先去换各种衣服,对镜理红妆。但她觉得不对。她发现自己的问题不是外部,而是在于她还是姑娘,不是女人,所以她要把自己变成女人。她的想法非常美。这时,她和忠良的矛盾又使她无法走到忠良面前说:你把我变成女人吧。她只能一个永远顺从自己的男人说:那好!你先把我变成一个女人,这样,他一定会喜欢我。这本身构成一个特别奇怪的戏剧矛盾。如意到了上海,见到了“天香里的女人”之后,如意开始严肃起来,开始对女性有了自己的认同。此外,“天香里的女人”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物,我曾一度将这部影片命名为“天香里的女人”(周洁演的“天香里的女人”的确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而且这种印象要比本身的女主角如意深很多,不光是她的悲剧性,更因为她不输须眉的倔劲:你骗我钱,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爱没爱过我!你不回答吗?好!我明白了,我就当我自己爱错了人,但我不会再苟且地活!颇有些日本武士悲壮。所以即便周洁的普通话实在蹩脚得很,也不足以撼动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况且带点儿口音的富家太太更显出一种恰如其分的怀旧感。她所代表的“天香里的女人”有种高洁不浊的感觉,比起郁忠良之前的几个“客户”实在高雅很多,对此,陈凯歌给了她不少对比和烘托。而周洁在这方面的天赋也可见一斑,早年的杨贵妃便可证明。)
王安忆曾说,《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是个疯子,其实他是一个随时准备为艺术牺牲的人,他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牺牲品,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杜可。他是一种非常独特的生命状态,这个生命状态不管周围的事物是怎么转动变化,他是不变的。
我和张国荣的交流,就像我们场记所说:在现场有一个半人能明白我的意图,一个是张国荣,另半个是摄影师杜可风杜可。
我和张国荣有一种相知甚深的感觉杜可。我和他平时是不通电话的,但和他的合作很舒服。
张国荣本身的条件非常好,他的脸比较瘦,容易上镜杜可。他也有非常多的上演机会,使他对事情锻炼出一种快速反应能力。不是说他演的所有角色都好,他也演过很多很糟的片子,但这些片子也不是对他完全无益。除了他要生存之外,至少使他在镜头前有一种摆放自如的放松状态。可我们的演员却少有这样的机会,但我们还是会有好演员出现,我估计得有五年左右时间。这就好象水流的变化,刘晓庆、巩俐(原来陈凯歌喜欢她们!?)都是在哪个特定的潮流中应运而生的演员。
(当访问者问道:“说到‘沉甸甸’,我们感觉:你的每一部电影都是很厚重的,包容的东西非常多杜可。从《风月》来看,它所表现的东西也是多层面的。”时,凯歌是这样回答的:)
其实别那么看,我的那些电影也就是一个小孩演出的悲剧故事杜可。我没告诉你我老认为我在心理上只有15岁吗。《风月》也好,《霸王别姬》也好,你总可以从那纱幕后面看到15岁的陈凯歌恶作剧以后的效果。你知道我的工作很认真,同时,我又努力让自己有一种游戏的心理。艺术只是在玩时才没有目的,只有没目的的才能成为艺术品。(关于这一点,我是相信的。陈凯歌在《霸王别姬》之前的几部影片分别是《黄土地》《大阅兵》《孩子王》《边走边唱》,虽然也在国际上获过一些奖,可是很难真真打进十几亿中国人的心坎里,可以说他当时还十分的“边缘”,所以当他被徐枫相中来拍《霸王别姬》时,其实是没有什么野心的,片子好还是不好,卖还是不卖,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因此抱着这种很随意、很游戏的心态,陈拍出了自己迄今为止或者说一生当中最好的一部电影。但随后《霸》的轰天成功令他“迷醉”,使他迫切地想拍出比《霸》更好的作品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结果包袱没放下,如绷在弦的《风月》不成功!当然我也不是无聊学黄安预测陈凯歌气数已尽,只是实在无法因为曾经的感动而对《无极》抱有太大的期望。凯歌最辉煌的那几年过去了——这是任谁都无法回避的事实……再八婆几句,冯小刚在《我把青春献给你》中说过些颇一针见血的话,文意基本如下:陈凯歌拍《和你在一起》不太明智,因为那是凡人琐事的小人物式故事,不适合他,他的特长在大制作上,突然来了那么一下不对路,反倒给张导的《英雄》捡去了便宜,人虽没什么内容,但毕竟是大制作啊!——小刚言下之意是陈把当年大制作的市场拱手让给了那部著名的《英雄》。)
《霸王别姬》篇:
问:你提到《霸王别姬》有一个悲剧性的结局,那么戏中的三个主角都可以说是悲剧性的人物杜可。你认为造成程蝶衣悲剧命运的内在原因是什么?
答:从创造角度来讲,程蝶衣这个人物是创作者的一个支柱杜可。作为一个演旦角的男演员,他的生活跟舞台表演没有办法根本区分。这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是一个“走火入魔”的京剧演员。他把本来属于戏剧的理想放到自己的人生中。我一切常跟朋友们说戏剧是不朽的。从古希腊悲剧开始,中间经历文艺复兴,几千年过去,出现过莎士比亚这样的大师,很多戏剧人物芳名永存。在戏剧中,人生可以得到完美的表现,这就是人们喜欢戏剧的原因。但如果把戏剧的理想变成人书店理想,这就会出现问题。《霸王别姬》着眼的是人性。影片写的是两个京剧难演员与一个妓女的情感故事。这种情感延绵五十年,其中经历了中国社会的沧桑巨变,也经历了他们之间情感的巨变与命运的巨变。当然,你可以看出来,影片主要并不是要表现半个世纪的演变,而是以此为背景,表现人性的两个主题——迷离与背叛。由张国荣扮演的青衣演员程蝶衣,他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做梦的人。在他个人的世界里,理想与现实、舞台与人生、男与女、真与假、生与死的界限统统被融合了,以至当他最后拔剑自刎时,我们仍然觉得在看一出美丽的戏剧。这个人物形象告诉我们什么叫迷恋。(感同身受!!!)张丰毅扮演的花脸演员段小楼则是一个背叛的角色。他是个把生活和艺术分得清清楚楚的人。他在少年时义胆侠肠,在以后的世俗生活中消沉,就像他自己所说:“演戏是疯魔没错,但如果活着也疯魔,咱在这凡人堆里怎么活?”他的故事是一个背叛的故事。他背叛了自己的戏剧理想,又接连背叛了他的妻子菊仙和程蝶衣。迷恋与背叛是人性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段小楼的背叛半是自私,半是软弱。(没办法,他再自私、再软弱,身为观者的我仍希望他和蝶衣能永远在一起,允许我俗一把吧!我只是想他幸福……不是小楼,是蝶衣啦~~~)人是不必忙着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各种政治或社会的借口,归根结底是人性的选择与决定。
问:根据剧情的安排来看,程蝶衣和段小楼关系的初次破裂是在妓女菊仙出现并随之嫁给段小楼之后杜可。这样就给人一种感觉:似乎程、段不能在一起是因为有了菊仙。这就很能让人产生某些联想,有人会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与同性恋有关。不知你对程蝶衣和段小楼之间的这种关系将如何处理,良人关系的冲突点建立在什么地方?
答:他们从小在一起,感情特别深厚杜可。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种兄弟之间的关系,不是通常所理解的那种同性恋。首先,文学和电影的核心是写人,写人际关系,对同性恋题材的关注表明了文学对人和人家关系的探讨又深入了一步。前些年在影片《蜘蛛女之吻》里惟妙惟肖地扮演同性恋似乎有点讽刺味道,而到现在的影片《哭泣的游戏》、《喜宴》等,对同性恋者似乎变为一种肯定。这反映了西方社会对同性恋看法的变化。但在《霸王别姬》里,同性恋的分量并不重,这是由人物的个性所决定的。生母妓女身份和男扮女装的舞台生涯使程蝶衣对两性关系压根儿就无好感。他的“雌雄同在,人戏不分”,是一种孩子般的天真状态。因为梦想是孩子的特征,成人哪有梦想?人在长大之后,他实际上是“谁”和他“想成为谁” 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程蝶衣对师兄段小楼的爱,说到底是对艺术和自身都追求完美。这种痴迷是最让我感动的。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蝶衣本身是一个“走火入魔”的梦者这样一个梦者在现实生活中是非常苦恼的。他把“虞姬”看成是唯一的女人,把自己看作是再世的虞姬,但生活规律是不可能扭转的。段小楼不可能是“霸王”,他不可能跟剧中人物“霸王”一样去完成“人生有如戏剧”的这种追求。这是不可能的。这是程、段两个人物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你所倾慕的,并不是他所能实现的,于是二人之间出现了冲突。段小楼只是凡俗生活的代表。他们之间的冲突不在性上,而是对人生的看法不同。所以说这个电影很有意思。从段小楼的逐渐变化来看,(说实话,这种变化让人辛酸——小时侯的小石头多好啊!难道人的性情会随名字的改变而改变吗?)这部电影讲的是背叛的故事。段小楼背叛了他自己的戏剧理想,但你又可以看出他这个人舞本身并不是坏人。生命在时间中消磨,使这个人物走了形、变了样,但生活中的绝大多数人又都是这样。我想程、段这两个人物的对立是一种精神的对立,他俩虽然有着相同的背景,但最终不能走在一起。对于个人来说,我常常有这样的人生经历,那就是:不管社会怎么变,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迷恋。程蝶衣的迷恋多少反映了我自己。我试图通过这种在现实中比较罕见的纯真的人物对我一贯坚持的艺术理想作出表达。对个体精神进行颂扬。真正迷恋艺术的人,他的幸福只存在于他的艺术中。这就是许多艺术家命运中共同的东西。真正的快乐是做自己热爱的事。
问:菊仙这个人物也很独特,是个妓女,却勇敢地爱上段小楼并和他结婚杜可。可以说段小楼的变化是随着菊仙的出现而产生的,这就造成了程蝶衣和菊仙的那种对立关系,这种对立似乎比程、段两人之间的对立更为激烈。
答:程蝶衣要求段小楼的是一种戏剧理想,而菊仙要求段小楼的是一种普通的生活理想,这实际上是戏剧的理想同生活理想的一种冲突杜可。但无论是戏剧理想还是生活理想,在一定的社会的背景下都背弃了、破灭了。
问:《霸王别姬》中的这三个人物都是很富个性的杜可。演员要完成这三个人物的塑造,难度都很大。听说你为选定扮演程蝶衣的演员颇费周折,在尊龙和张国荣之间选择。出来诸如尊龙提出的条件苛刻等外在原因之外,使你最终选择张国荣来演虞姬的内在原因是什么?
答:我之所以选择张国荣来作为我这部戏的男主角,是因为他在气质上很适合这个人物杜可。特别是他的眼睛给我留下的很深的印象。我觉得他的眼睛柔情似水(笑)。他在对这个人物有了深刻的理解之后很胜任,能够很好地去对这个人物作出表达,甚至能够演出我们剧本中要求的“雌雄不分,人戏同在”的那样一种境界。我觉得导演的工作是为了使演员去了解一个他所不熟悉的时代和环境,能够使他对这个人物产生认同和信心。我认为他是很投入的,也是很理解这个人物的。他在这部戏中有很出色的表演,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很愉快。谈到尊龙,其实我和他们两位都没合作过。张国荣很勤奋好学,没有架子,仍我觉得很放心。无论是他学习的成果还是银幕上的表现都很好。所以我没有办法再离开张国荣去谈论另外一个人,说他要来了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更不敢想象!)我认为是张国荣对这个角色胜任一些。(对嘛!这就是了!话说明白一点,对谁都没坏处!)我这个人其实并不是非得有谁或没谁。(突然想起某人,他就是非得有那个“谁”不可,一连N部戏都找他当主角,不是“他”不好,只是再忧郁的眼神,看多了也是会腻歪的!)当然尊龙其实是很不错的。(给点面子也应该。)
(忆往昔杜可,对于出生在八十年代中的我来说,对哥哥的感情其实就是从《霸王别姬》开始的!因此,《霸》于我有一种特殊的意义!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关系吧,之后的《春光乍泄》《流星语》《异度空间》等虽然好却没能超越它成为我心目中的NO.1,我想它在我心中已然生根!……也诚然希望哥哥的艺术光热能绵延到下下下……个世纪,不,是——千秋万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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