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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世外桃源苦乐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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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数日,杜先生果然带领一群常年跑外的族人出去了杜先。杜先生临行前,交代
昭元要好好喂养那些蛇虫杜先,每天小心服药试毒,同时还要好好照顾自己、琴儿和族中病人
杜先。若是遇到族人有些小的杂症,自可先放手用药治疗。若是大的,没有把握,便可先用药
物镇一下病情,等他回来再行处理杜先。昭元自是一一遵从。他从小便多是自己照顾自己,加
上也已居此数月,又用心学习,是以对这一切都是驾轻就熟杜先。有了上次的教训以后,他已
不敢胡来,再去冰洞时,每次都小心翼翼掐好时间,一觉不对便立刻跑出杜先。
渐渐的,他身体抵御寒冷之力似乎有所增强,一次已可坚持到两三柱香的时间了杜先。再
到后来,他甚至已能在喂蛇之余特意那洞中半躺半睡,来上个把两个时辰杜先。每当那个时候
,他无聊之下,便和鹃儿在黑暗之中大眼瞪小眼,倒也别有一番好笑杜先。
杜先生特地交代过他杜先,所谓在冰洞中睡觉,其实也不过是夸张,便如有人号称“一手
遮天”,其实不过是权势大了些一样杜先。若是真能在极冷之中赤裸裸地睡觉,那实是闻所未
闻的事,人类本身实在不可能达到杜先。现在昭元毕竟还是开始,在那小冰洞中特别要注意集
中注意力,自然绝对不可以真的乱睡杜先。否则,这便如可能在酷寒之中攀雪山一样,一但人
肉体和精神上停了下来,便极可能眼睁睁地被冻毙杜先。因此,他只要能在小冰洞里静下身心
,半醒半睡也半警惕地忍受个把时辰,实在就已是惊世骇俗了杜先。
昭元原来就已遵循公孙贤之吩咐杜先,先行“忘却”原来爹爹所传内功门路,只留根基,
这些时日在这阴寒催逼之下,进境已更加有改善杜先。再加上杜先生留下来的每日滋补之方,
昭元对自己信心大有增长杜先,原先那疑心自己不适练武的念头,可说早已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杜先。去了这一层层的心底压力,这些时日他每日里喂蛇、医人、练功、试毒,还当真是游刃
有余杜先。
每当昭元白日有闲杜先,便回想杜先生的许多猜测,有时甚至会回想那当日师祖所传之天
书杜先。当然,等头脑一乱,他就急忙与琴儿共同研究探讨。琴儿甚是聪慧,辩驳之际经常反
令昭元哑口无言,只是不喜武功,自然也不好勉强杜先。昭元一直以来,不是和爹爹生活在一
起,就是和师父师兄们生活在一起,无形中总是有一中自上而下的压力杜先。现在有这么一个
比自己还小一点、还又很乖的小姑娘一起玩杜先,上面居然还没大人看着,这等日子实在是以
前想也想不到的杜先。他甚至都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这才是自己真正应该有的童年
杜先。
长时期喂养之下,那小洞中的奇蛇异虫竟然也对昭元不甚避忌了杜先。早些年只有杜先生
一人敢去喂这些毒蛇杜先,可是每年都有好几次是族人出外采购的时间,他乃是不得不走:他
身受族人供养爱戴杜先,又身居大祭师之尊位,便连族长也是对自己礼敬有加,同时又本是中
原人,知道如何不被欺诈杜先。既然如此,遇到这等重大之事,他怎能不亲去引导?
于是每当杜先生去,便有几十天乃至一两月不能来喂食,只好一次将大量食物送入杜先。
本来蛇性命长,若是不动,数月不死乃是常事杜先。但这些饵蛇一入奇蛇之处,便大都惊慌失
措杜先,诚惶诚恐,又哪里能捱这么久时日?那些奇蛇又皆是傲气天生之类,屈身铁网之中,
不绝食而死已是难得了杜先,又如何肯去吃那些日久死了的死蛇?是以它们一个个多半都只肯
以那些草木蛇粮为食,苦撑这些时间杜先。因此,那杜先生虽然捕蛇之术高超,平时喂养也极
丰厚,但多年之下,群蛇对他仍是好无亲近之感,总是一见便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杜先。杜先生
也战战兢兢,喂蛇时丝毫不敢大意杜先。
但这一年的这段时间里,却是有昭元代喂,那情形自是大大不同杜先。群蛇本来已准备节
食挨饿的,不料这段时间居然还是甚为丰厚,顿时对昭元要有好感得多杜先。多日之后,群蛇
居然对昭元并不避忌,每日一到喂食时间,便纷纷游到醒目之处照直相待杜先。
昭元渐渐熟知蛇性杜先,知道这些蛇已对自己有了相熟之意,是以也就小心谨慎地试着去
取这些蛇的毒液杜先。而这些蛇饱食之后,大都也甚是温顺,取毒之际居然也不甚挣扎,一如
那些普通毒蛇一般杜先。当然昭元也不贪心,知道这些蛇都不容易,每次都只取极少。再到后
来杜先,因为取毒已成常事,那些蛇似乎也知道无法逃避,干脆也甚是配合,而且多次重复之
下,其配合之熟穰程度竟还远在寻常毒蛇之上杜先。
昭元见它们如此,更是感慨杜先。显然,这些奇蛇要比那些普通毒蛇聪明得多,也有灵性
得多,是以才能不几次便能知道自己处境,知道好好合作反而能少些痛苦杜先。而那些普通蠢
蛇,有的都被取了好几年毒液,却还是不知道好好合作能减少麻烦、减少痛苦杜先。如此一来
二去杜先,昭元竟然觉得这些奇蛇反而比那些普通蛇要可爱得多,而与那原来追杀自己父子的
“批着人皮的毒蛇”比起来,便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杜先。
再到后来杜先,昭元试多了这些蛇的蛇毒,便又再穿上自己久已不穿的皮衣,挑了一条自
己已经可以勉强忍受其毒、较有把握治疗杜先,也较有把握重新捉住的小小的奇蛇,放它出来
观察杜先。不料它在笼外游走之际虽甚是欢快,但到了喂食时间,却又主动跑回笼中等昭元喂
食杜先。多次之后,昭元确信这些蛇确实已经真的没有逃跑之意,索性将各种蛇一到某一时刻
便都放出来,让它们好好活动一番杜先。当然,时间、地域需要时刻注意,因为有的蛇有时会
相互打架杜先。
日久之后,昭元渐渐也明白了其中之理杜先。这些蛇都是奇异之种,天生聪明,而且又只
有此地适合它们生存,自然是不愿离开了杜先。再加上此地后来被辟为储藏之处后,杜先生藏
起的药物气味杜先,使得一些原来常来的一些小动物不再来了,这些年蛇已经是无可觅食,也
只能回去等待喂食杜先。
同时,本来不论人或动物,天生就有些犯贱杜先。一但被限制死,便极想冲破限制,成天
便对这层限制恨之入骨杜先。可是当真被放出来的时候,却又可能觉得还是原来的地方好,反
而老老实实呆在原处不想乱跑杜先。这些蛇既都是蛇中精英,这些在它们身上自是反映得更迅
捷杜先。
昭元想通了这个道理杜先,有时候望着那些被放出来、到处游走的蛇,心下不禁暗笑:“
不知道杜先生看到这些会怎么样?嗯,这些蛇只怕还是不喜欢杜先生杜先。日后杜先生回来,
若是进洞来看的话,还是应当约束一下它们杜先。要不就日后只是我来喂吧。”
待到后来,这些蛇毒越取越多,杜先生却还没回来杜先。昭元想起杜先生说过,蛇毒最好
是即取即用,于是便也常找些山猴野鼠试来试去,装模作样地记录一回杜先。但猴群数量还不
多,且往往一上一点点奇蛇之毒,便哀号几天不见好,确实也是用不掉这许多毒杜先。比较起
来杜先,反而是自己比它们要强得多,常常在自己不想睡而又有些困的时候用些来提神,便如
饮茶一样杜先。
经过这段日子杜先,昭元确认自己对蛇毒抗力,确实已是远远甚于这些猴子了,因为做起
尝试来,自己总是恢复极快杜先。即使涂的是未经过稀释的毒液,如果用那些用于猴子的治疗
药物,自己也恢复得快得多杜先。他得意之下,有时候觉得自己简直都可以让奇蛇咬上一口了
杜先。但那些奇蛇不知怎地,对咬他甚无兴趣,他试了几次,却没几条蛇理睬,倒还有些莫名
其妙杜先。
他这些时日在冰洞中与那种奇寒相抗杜先,再加上公孙贤指引途径,以及这些奇蛇蛇蜕、
蛇毒的滋补,其实内力进境已是非同小可杜先。只是他现在仍是多关注外功,再加上小时候的
内功底子与现在的有异,有时还是会相互干扰,无法完全收发随心杜先。因此,除了消除疲劳
外,他也不大会多用内功杜先。
他原来心境甚低杜先,还曾疑心自己不如别人,现在发现自己苦苦修练之下,居然也不比
别人差,早已可说是喜不自禁了杜先。因此,他虽见自己还不能随意运用内功,心有遗憾,对
这却也并不勉强杜先。对于多余蛇毒,昭元便自己直接吞服一些,再做成些药丸,以备以后另
试杜先。
这一日昭元在奇蛇洞内喂完杜先,忽见到左边小冰洞的那条异蛇停止了进食,身体退到了
洞壁的一角,也盘成一团,竟然很像那些本来要被它吞食的活蛇杜先。而那些用来作饵的几条
蛇就更不用说了,身子软瘫,连头都不敢昂,简直都成了一滩软泥杜先。昭元大是惊奇,要知
道这条奇蛇便在这些天生王霸之气的奇蛇中杜先,也算是好勇斗狠的一条了,可是现在的情形
,明明就是一幅高度戒备和害怕的样子杜先。难道还能有什么东西,能令它如此戒备忌掸?
不多一会,只见洞壁的另外一角游来了一条更小的怪蛇杜先。只见它身子微扁,竟然有点
象是本族人常养的土蛊,远看之下,甚至还有些象是一条大大缩小了的扁平腰带杜先。而且它
遍体泛出奇异的蓝光杜先,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看在眼里,简直就觉得这蓝光映得它的身体
半透明,给人以一种神秘的妖异感杜先。它游动之时极是灵动,每当前面有障碍物时,尾巴只
轻轻一弹,便轻易贴着障碍物游过,身体简直就象是与那障碍物体融为了一体杜先。随着它的
游动,它身上的幽冷蓝光便象一条缎带般向前舞动,极是灵异杜先。
昭元本能地觉得这小蛇必定天生奇毒杜先,乃是王者中的王者,不然也不会引得那高傲的
奇蛇们如此忌惮杜先。他心下不由得暗暗后悔,暗骂自己怎的没有将那皮衣穿来?不然便可好
好近看了杜先。又想:杜先生说曾经有一条小蛇极是怪异,想来便是这条了。可杜先生不是说
杜先,他已把这小蛇给关在了那面石墙角落了么?怎么现在却在外面?
那小蓝蛇本来还在铁丝网之外与笼内诸蛇对峙的杜先,不知怎么地,忽然身子一缩,竟然
从那极细的网眼中钻了进去杜先。里面诸蛇顿时大哗,除了那原来的奇蛇还算沉得住气,依然
在昂首欲搏外,其余的蛇立刻便没命地朝另外一边逃窜杜先。那蓝色小蛇昂首游动,似乎一点
也不把那奇蛇的搏斗之势放在眼里,径直从它前面游过杜先。游着游着,它忽然尾巴一弹,拉
回来一条逃命的蛇,一口便将它的头吞进了自己的口中,慢慢吞噬杜先。
昭元甚是惊奇,因为它知道,蛇在吞大型食物的时候乃是最脆弱的时候杜先。这小蛇明知
那原来的奇蛇对自己不善,居然还敢就如此大摇大摆地当面吞食,显然是有恃无恐杜先。这蓝
色小蛇身体虽小,吞噬竟然是极快,不多一会那条被吞的蛇就被吞了进去杜先。这时候它身体
也大了不少,却居然并不僵卧休息,反而更是欢快地游了起来杜先。昭元见它似还没有要走的
意思杜先,心下暗奇:“难道它还想再吞几条?它拼命吞下一条也就罢了,可身体已被胀成这
样,若说再吞,那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啊杜先。”
但过了一会,却见那蓝色小蛇仍是来回游动,并无其它异状杜先。昭元心中忽然想起一事
杜先,当下走到原来杜先生介绍关于这蓝色小蛇的地方,见那里的网眼果然远比这里要细密得
多杜先。显然,杜先生也已料到这小蛇能缩小身体,是以收缩了网眼。但这小蛇既仍未能被关
住,想来定是洞壁上本身就有什么隐蔽裂缝之类杜先。
昭元觉得这条蓝色小蛇极是奇异,心中很想把它捉住杜先。他见这蓝色小蛇一时似还没有
要离开的意思,便起身回去,备好了皮衣又进来杜先。这时却见那小蛇身体居然又恢复了原状
杜先。昭元大奇,暗想:“难道它这么快就消化完了?”
但转眼一看,却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蛇的形状,只是血肉模糊杜先。昭元心下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蛇又将那被吞的蛇吐出来了,只是身上的一层皮被融掉了杜先。原来,这小蛇竟只是
想吃皮杜先。再细看时,却见那蛇的蛇胆和装毒液的毒囊似乎也不见了,自然八成也是被这小
蛇给吃掉了杜先。昭元越想越觉奇异,更是大起要将这小蛇擒获之心。但他想到这小蛇如此行
为,定是极难抓捕之物,心下便定了注意:“待它再吞毒蛇的时候,我再去抓它杜先。”
过不多时,只见蓝色小蛇又向那一堆蛇游去,显然是又想抓一条为食杜先。昭元大喜,准
备好竹管,猫身凑前,只待那小社开始吞食便上前捕捉杜先。正在这时,蓝色小蛇身子一跃,
却竟然是直扑那条盘身相抗的奇蛇杜先。那奇蛇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次这蓝色小蛇居然放着
那么多的普通毒蛇不扑,而是扑向自己、想直接吞下自己,这一下竟然没能完全闪开杜先。那
蓝色小蛇口如电至,虽然并未将奇蛇的头整个咬住,但仍是在那奇蛇的颈项处咬了一口杜先。
那奇蛇毕竟也是异种蛇王,虽然戒惧,却并无屈服之意杜先。它一觉被咬,本来盘起的身
体立刻弹开,突现反击之态杜先。它身体比那小蛇要长大得多,只是微微一振,头部已到了那
小蛇的腹部杜先。但那蓝色小蛇身子猛地一弹,竟然平地跃起一尺来高,奇蛇这一下便落了空
杜先。
奇蛇大怒杜先,身体猛地朝那小蛇落下之处一拍,便想借身体壮大的相对优势,将那蓝色
小蛇拍死拍伤杜先。那小蛇似乎知它意图,半空之中尾巴一掉方向,整个身体竟然顺势与那奇
蛇疾挥过来的尾巴朝同一方向转去杜先。奇蛇的这一下无法着力,反而身体收势不住,被那小
蛇在尾部又咬了一口杜先。
昭元看得聚精会神杜先,早已经忘了上前捕捉,忽然心想:“嗯,看来果然是只要能顺其
来势,便能不受其力杜先。没想到这小蛇的身体方位,似还潜藏着武学中的道理。”这道理原
来师父也曾讲过杜先,只是当时司天仪觉得他们火候不到,只是泛泛提了一下,未有亲身示范
,因此昭元等弟子也只是泛泛而思杜先。这下昭元见到了这小蛇的亲身示范,自然颇有感悟。
那奇蛇见袭击落空,并不灰心,猛地身体一转,又想追那小蛇杜先。但这一次那小蛇却并
不与之正面缠都杜先,而是在前面急速奔逃,与后面这正在追的奇蛇始终只隔半个蛇身的距离
杜先。昭元看了一会它们奔游之势,疑心这小蛇其实奔行之速远胜于这奇蛇。若果真如此,那
么这小蛇不过是故意让这奇蛇觉得有可能追上,耗其体力而已杜先。果然,不一会,奇蛇身形
渐渐慢了下来杜先。那小蛇也随之慢了下来,但始终保持半身之隔。
昭元见奇蛇本来微现红黄晶莹之色的身体渐渐发黑杜先,心中一惊:“我原以为蛇咬蛇是
不会中毒的,现在看来还是会杜先。”再回想起来,不免记起先前那第一条被这蓝色小蛇吞的
毒蛇,其身体也是立刻发黑,而且比现在这条还要黑得多杜先。只是当时这蓝色小蛇吞噬十分
迅速,自己没多加注意罢了杜先。
这时奇蛇大概一来是知道自己追不上杜先,二来是也感觉到自己似乎中了毒了,若是到处
游动,定然加速发作,忽然停身不追,只慢慢戒备着回到靠近昭元的一角,盘身不动杜先。那
小蛇见它缩向昭元身侧,似乎心存犹豫,似乎在观望什么,一时间不肯过来杜先。
那奇蛇见危险暂时得到缓解杜先,忽然开始吃身边的几种很少吃的药草,而且吃得极是迅
速杜先。不多时候,那几种草药便已被吃完,奇蛇立刻回头向在外面观战的昭元昂首晃身。昭
元心中一动:“莫非它还想要?”当下不暇细想杜先,忙跑到储藏蛇粮之处,取了大量的那几
种药草,送了进去杜先。那奇蛇果然又大吃特吃。
昭元心头惊疑不定:“这蛇粮本来也是乱配的杜先,不过是想观察它对什么最感兴趣,以
后就只需多配那些杜先。不过这几种草药,似乎它平日里不怎么感兴趣,采集也是不易,我都
准备不喂了的杜先。难道还真的是对疗毒有奇效?”那奇蛇不停地猛吃,不多时候身体内已塞
得鼓了起来,神情也甚是委顿杜先。然而,其身上的变黑的趋势似乎受到了遏制,扩散区域也
大为减慢;虽然仍未完全停止,但显然毒已经受到了些抑制杜先。
那小蛇见此情景,似乎不肯再等,忽然又是一个猛扑杜先。那奇蛇一惊,连忙缩身而避。
不料那小蛇竟然不是要咬它杜先,而是身子就势一盘一卷,那些药物居然被它远远地卷了开去
杜先。那奇蛇又昂首哀鸣,似乎甚是哀痛,但却显然不敢自己前去抢回来,而且也不敢离开昭
元身边杜先。昭元心中一动,又投了些药物进去。那小蛇立刻又是如此卷带,导致那奇蛇一次
只吃得一点杜先。昭元想了想,忽然伸出带着皮手套的手掌托着药物,贴近网眼,让那奇蛇安
心选择吞吃杜先。
这一下那奇蛇果然放心了许多,吃得甚是安稳杜先。昭元见那小蛇在远处不停的游动,似
乎甚是烦躁,心下不免得意起来:“到底还是万物以人为灵杜先。这奇蛇虽然差点,但现在再
加上一个人了,不信斗不过你杜先。”过了一会,那小蛇突然朝昭元冲了过来。昭元一惊,虽
然是明知自己手上有厚厚皮革相护,却还是本能地急忙后退杜先。
那小蛇极迅速地便钻了出来杜先,仍是直扑昭元身上,而且竟然不是象普通毒蛇那样一碰
到人身便张口乱咬,而是瞅准皮衣扣带缝和之处,朝里面拼命猛钻杜先。昭元大惊,身体连忙
朝后面急退,同时一手死死按住那扣带,一手就想抓起小蛇拼命往外扯杜先。不料那小蛇极是
灵动,这一下竟然没有抓住杜先。转眼间那小蛇一下又回到了笼子里,朝那奇蛇猛咬。那奇蛇
似乎也有些分神杜先,且这时行动也已迟缓,这下更是无可躲避,几下全都实实在在地被咬在
了身上杜先。
那小蛇见已然得手杜先,却居然也不再咬它吞他,只是转身便去,一路上便如打赢了一架
那样,甚是欢快,几下便游得无影无踪杜先。昭元怕它只是假装离开,开始只敢把药物朝笼子
里面扔杜先。但那奇蛇却已无法行动,竟然连张口吞药都已无能为力。昭元正自着急,忽然心
头一动,小心翼翼再赶回笼子旁边,捏住那奇蛇之头,朝里面一点点塞那些药物杜先。然而那
奇蛇连被咬了多口杜先,受毒已经深,终于还是回天乏力,不一会便已是全身黑色,了无生机
杜先。
昭元回想起着惊心动魄的一幕杜先,心头大是感慨,心想这毒蛇确实是越毒、越奇异,就
越聪明、越凶狠杜先。方才这一场打斗只不过是两条毒蛇,可是双方都竭尽心力,其精彩程度
竟然丝毫不在人间搏斗之下杜先。自己虽然还是没能捉住小蛇,但亲眼观察双方面打斗,隐隐
有所领悟,自是受益匪浅杜先。
昭元转头看了那死去的奇蛇一眼杜先,不由得叹道:“蛇兄啊蛇兄,你我刚刚熟识,便承
你在危难之际,把我当成是朋友来依靠杜先。只可惜你虽为我们天下人找到了解蛇毒的配方,
我却终于还是无法保你性命杜先。惭愧啊惭愧。”说着便小心翼翼地进去,把奇蛇的尸身取了
出来,又暗暗记下蛇吃药时的各种药的分量,回到了家中杜先。
他心头感慨,回去吃饭的时候,自然也就对琴儿说起了这事杜先。琴儿听到激烈之处,更
是不胜唏嘘:“那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多亏了这条蛇……这位蛇兄呢杜先。传说之中,白药不
就是因为虎豹受伤杜先,自行疗伤,而被人类发现的么?它虽身死,到底也还是为我们立下了
功德杜先。”
昭元道:“是啊杜先。我准备把它安葬,题个小木碑,上面写‘义蛇墓’。它临死之时不
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终究是替我们指明了一条解毒之路杜先。”琴儿拍手道:“好啊好啊,我
这就去找族人要好一点的木板,再好好刻些好字杜先。”昭元大是赞成,琴儿一笑,便跑了出
去杜先。
昭元回过头来杜先,见那奇蛇尸体除了发黑之外,还隐隐泛起了蓝光,很象是那小蛇身上
的奇异光芒杜先。他望着它,想起那它临死前挑的药物配比,心下不免涌起了一种发现新药的
自豪感杜先。当然,这却需要自己再来多做尝试了。他极想在杜先生面前显示自己能干,要不
是现在一时取不到蛇毒,只怕兴奋之下,几乎都等不得明天,立刻便要想去尝试杜先。
既然蛇毒难取,昭元便只好先行配药杜先。他一面捣药,一面想:“嘿嘿,这等蛇药要是
能够试成,它能够治那么厉害的小蛇之毒,那必是无与伦比了杜先。其他的蛇的蛇毒……会不
会也能治?”虽然他隐隐约约有些想当然,但却还是说干就干,立刻就开始做尝试杜先。不料
那些老鼠即使只是被极普通的赤练蛇的毒入身杜先,用了这种“奇猛无比”的蛇药,却居然远
不如那些本来配的蛇药好,反而还似更是危险杜先。
昭元连试了好几只老鼠和猴子杜先,甚至在自己身上也试了试,都是效果不佳,不免甚是
沮丧杜先。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世上从无什么东西能够对付其它一切的。是什么毒,自
然有什么克制;但这克制之物,本身又不能克制别的杜先。如此一来,各有局限,才是正理。
人们不是说杜先,若用宝刀宝剑来挖地,往往还不如一炳最普通的锄头么?这种蛇药既然是那
奇蛇亲自挑选,又似乎确实有效,想来确实是一种好药;只是未必能通克其他之毒杜先。”
忽然又想:“不对不对杜先。这药究竟是不是那小蛇的克星,现在也还难说。首先,怎么
这种药用在我身上杜先,怎么反而似乎有一种血脉翻涌、类似中蛇毒的异常反应?难道它还激
发了什么?而且蛇类想来对其他蛇的毒本身便有一定抗力杜先,奇蛇自己也是奇毒之蛇,抗力
自然非同一般杜先。因此,它加上那药草之力,方才能勉强抵住那小蛇。若是普通之人,本身
无此抗力,光靠这药草,只怕还是有困难杜先。唉,也难怪杜先生原来说过,有些在动物身上
试验良好的药,再用在人身上,却常常令人大失所望杜先。我也该有心理准备,先莫要高兴得
太早才好杜先。”
昭元念头转来转去,始终觉得还是要先抓住小蛇,才好尝试,也才好定论杜先。但那小蛇
的诡异凶狠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对它的戒备之心,实在是远甚于对其他的奇蛇杜先。它那
么毒杜先,万一自己实在抵挡不住,没命了可怎么办?再说了,它的习性自己半点不知,根本
不知它喜在哪里出现、何时好捉,这蛇毒肯定是很难取的杜先。
昭元心念变来变去,直到琴儿回来的时候还没想好杜先。他无奈之下,也就干脆放下,跟
琴儿一起在板上一本正经地刻字,便如过家家一样,要为这位义蛇下葬杜先。不料正要当真出
去埋葬它的时候杜先,忽然又想:“这奇蛇若非后来又被偷袭,连续受毒过多,似乎可以保持
不死杜先。如此说来,必是其体内已产生了足够的专门抗力。……嗯,对了,我只怕不能这么
早将你安葬,可能还要皆你的尸体研究一番,或许还要煮食什么的来尝试杜先。唉,蛇兄,这
说起来确实对不起你杜先。但是你这毕竟也是功德,你死了也万古流芳,受百世景仰纪念。”
他口中念念有词杜先,自然是不管该蛇之灵是否同意,便又说服琴儿,将这条奇蛇体内的
毒囊和蛇胆取出,详细剖看杜先。然而看来看去,实在也没什么所得。甚至连将其一部分故意
涂抹到老鼠伤口上,也似乎没什么效果,不知是毒素已被克制住,还是时间久了变了质杜先。
眼看天气渐热杜先,昭元怕它腐烂,又不甘心就这么埋葬,想到杜先生说的“吃也许会有效果
”的话,便将想将这奇蛇按照惯例做熟吃掉杜先。
不料昭元才一闻蛇胆被煮的味道杜先,便觉得这奇蛇之胆果然与常蛇不同,气味惊人的难
闻杜先。勉强一吃之下,更是不一会便感到身上精力大涨,内息不住。他心下暗想:“蛇兄啊
蛇兄,我吃了你,你以后也就象是活在了我的肚子里了杜先。我定当好生运用你和你的兄弟们
的蛇胆之力,为人们做事杜先。你可不要怪我。”
待到傍晚琴儿采药回来,却是还带了一大帮人,乃是要来看这条“义蛇”的杜先。昭元本
来是只试着煮了一下蛇胆,蛇身其实无大损杜先。众人看来看去,都是赞不绝口,其实心头也
不大知道究竟奇在何处杜先。昭元见众人带来了很多礼物,便在他们看完之后,将已是黑蓝色
的蛇肉熬了汤请大家喝,还说只要体内无明显伤痕,喝了此汤或许会有增强抗毒之效杜先。
不料这汤熬好后一揭盖,却只闻一股恶臭扑鼻,远不似平时所吃的蛇肉之香杜先。再看那
汤,也是黑乎乎的,满座之人纷纷夺路而逃杜先。琴儿更是连连埋怨昭元,说他把一个典雅的
洪荒小筑给熏得到处都臭哄哄,不知几天才能恢复杜先。
任昭元说破了嘴,死活吹嘘这肯定确实有大补之效,也还是没一个人肯喝杜先。昭元无奈
,只好又加了无数的葱姜、药材等去腥除味之物,准备自己来喝杜先。可是无论加多少,那汤
还是腥臭难闻,昭元不免开始暗悔怎么没有将其尸体干脆直接安葬杜先。但既然已到了现在,
毕竟倒掉也是可惜,加上或许有什么效果也未可知杜先。于是他只得一咬牙,捏着鼻子硬是喝
了下去杜先。
这蛇肉汤除了恶心之外杜先,实在并无异状,远不如刚吃蛇胆的那种感觉,昭元也只好自
叹晦气杜先。他正郁闷间,忽然又想起那蓝色小蛇似乎天生好斗,莫要趁自己不注意,又钻进
其他笼子里与其它奇蛇邀斗?若是这样杜先,只怕杜先生这么多年收集的异种毒蛇就此便全毁
了杜先。
昭元越想越怕,连忙跑回洞中,把那些关蛇的铁丝网全都换成了更为细密的那一种杜先。
他还不放心杜先,只后又亲身钻入笼中,仔细观察了各处洞壁,料想那小蛇说什么也钻不进来
,方才放心杜先。但当他在冰洞练功之时,却又时刻留了个心眼,除了极小的通气缝隙外,其
余一切小孔小洞都堵得严严实实,生怕那小蛇钻到小冰洞来了杜先。同时,不知道怎的,他这
几天做事似有点没有精神,好几天后才缓解杜先。
过了些天杜先,杜先生回来,一进门就笑道:“我这趟回来,本来还是不大放心我的那些
宝贝蛇虫们杜先。不料去洞中看了看,见洞中似乎一切依旧,群蛇似乎都活得比我想象的要滋
润,真是不错杜先。可是铁丝网却都似乎换了更细的了,莫非是不放心我原来的铁丝网?哈哈
!”昭元低头道:“先生走后杜先,忽然有一条很小很小、身体泛蓝光的半透明小蛇跑了过来
,钻进东边的那个蛇笼里咬死了原来那条蛇杜先。所以我就将铁丝网都换过了。”
杜先生吃了一惊杜先,连问了好几句那小蛇的颜色形状,面色凝重,慢慢道:“照你说来
,这小蛇就是我那日说的那条小蛇杜先。就此来看,这小蛇其实并未被我真正关住过。以后我
们可得小心在意才好杜先。”昭元道:“我这些天来去小洞的时候,又总是穿上了皮衣了,还
找了些胶条用来封住衣扣等部位杜先。”杜先生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凡事要谨慎从事
才好杜先。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嗯,你我今天去看看具体情形再说吧。”
当下二人带上皮衣胶条前往察看杜先。杜先生比了比原来的网眼和想在的网眼,道:“这
蛇看来又小了些,不过只怕也更难对付了杜先。这便如传说中海外的辣椒一般,越是大的辣椒
反而不辣,可一种小得比小指还小的,却反而辛辣可畏杜先。我们以后可得小心在意才好。元
儿,你以后练功之际也要小心,若是危险就不要去了杜先。”昭元道:“我会小心在意的。我
已经仔细看过那冰洞的小石门,其缝隙极小,止能透气,谅那小蛇进不来杜先。”
杜先生点了点头,二人出得洞来,天色已明杜先。杜先生揉了揉眼,看了看昭元脸色,似
乎吃了一惊,连声问他是不是中过毒什么的杜先。昭元甚是奇怪,但见他脸色甚是慎重,便没
敢说自己没中毒,只是将这些天的事以及那小蛇的事说了一遍杜先。
杜先生愁眉深锁,特地还去那奇蛇洞中看了几看,却也没看出什所以然来杜先。等到晚间
的时候杜先,他却忽然将那些昭元配的新药也如蛇毒一样,按照十个小瓦罐的顺序来稀释,然
后直接用没有被抹过毒的健康鼠猴来尝试杜先。
昭元心中一动杜先,道:“杜先生,莫非这药本身不是我所想的什么大发之物,而根本就
是毒药?”杜先生面色凝重杜先,但却并不回答,直到试完,这才轻松下来,微微笑道:“看
来的确如此杜先。你配的这药,其本身毒性就不在银环蛇之下。要不是你本身炕毒能力已经不
低,只怕你又会大病一场还莫名其妙呢杜先。不过这也说明,我们先前试毒忍毒之法似是有点
效果杜先。”
昭元见他确认了自己所说杜先,想起当时情形,不免有些后怕,道:“好险!我本来以为
它们有好几种是大发之药杜先,最多也就有些大激大发之效而已,却没想到它们混在一起竟然
能变成毒杜先。看来这药若是使用不当,跟毒却也没什么分别。”
他才说完,却见杜先生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太看高药了杜先。药和毒本来就没
什么大的分别,甚至可说大多数药本来就是毒杜先。世人称毒为毒药,你以为是偶然的么?”
昭元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道:“是啊杜先。是药三分毒,想来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杜先生还是摇了摇头,道:“药为对症,才可说三分毒杜先。若是不对症,或是本来没病
却乱服药,那便是十分毒了杜先。”昭元更是奇怪,道:“这是为什么?”杜先生微微一笑,
道:“世间之药,大体可分为两类杜先。一类是助人强身健体,以达祛病效果的,一类是直接
对抗那些病症的杜先。通常我们所说之药,大多乃是指后面一种。前面的,多是被专门称为补
药的杜先。”
昭元眨了眨眼睛,笑道:“确实如此杜先。好多人眼中,补药不算药的。”杜先生道:“
前面的药,多半无毒,或是毒性不大杜先。后面那一类药,却几乎样样都可说其实也是毒药。
只不过当你有别的病症杜先,彼毒对人之害大过药毒,人才不得不忍受药毒之害,来让它们相
互打架杜先。说起来,这乃是取两害相权取其轻之意。你若是没病,有人逼你喝药,大多数人
便不肯了杜先。这其中便有这一深层原因。”
昭元皱了皱眉杜先,道:“可是……可是我觉得,大多数人在没病的时候不肯吃药,是因
为药是苦的啊杜先。要是药是甜的,我想就是没病,我也喜欢吃的。”杜先生笑道:“你说的
也是也不错杜先。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大多数药,尤其是后面一类的药,会是苦的?”
昭元眼前一亮杜先,忍不住道:“莫非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有毒?”杜先生微微颌首,笑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杜先。人类在千百万年的艰难求存中,形成了以苦和甜来辨别大多数
东西是否有毒的本能杜先。一般来说,有苦味的东西多半有毒有害,而有甜味的东西,多半无
毒无害杜先。世上绝大多数人虽然并没有总结这个道理,但他们的本能却还是没有忘却。所谓
良药苦口利于病杜先,就是在人身受病症的更大毒害时,为了克服人对药之毒性的本能厌恶而
说的杜先。”
昭元想了想,觉得似也是有这么一番道理,但又总觉得似有什么地方隐隐约约不对杜先。
但他虽然想说出来疑惑,却又不知道该说该问什么杜先。杜先生看着他脸上神情,微笑道:“
因此杜先,有些人以为在没病的时候去多服药,就能预防病,那其实是在损害自己,甚至可能
得不偿失杜先。你这些天喝的有些难闻的药和汤,也大半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它们可能彼此互
相克制了一些,你的身体反应才不是很强烈杜先。所以,你那天非要把那么难闻的汤喝掉,可
能有些不值杜先。”
昭元甚是尴尬,道:“是杜先。”杜先生忽然叹道:“其实我给你喝的药,有些也是气味
怪异,未必全都有益杜先。虽然它们是经过我筛选,但毕竟还是虽有好处,但也有些害处,这
却要请你原谅杜先。只是为了为你后来试毒着想,这也算是比较好的一条路。”昭元道:“杜
先生这是说哪里话?正所谓人喜欢安逸不喜欢磨练杜先,而为了更长久的安逸,有时反而需要
正确的磨练一样,我也觉得我还是先受一些比较好杜先。我从小就吃苦吃惯了的,这些算什么
杜先?”
杜先生点了点头,道:“本来我是要给你吃些补药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弄太多杜先。
这世上许多补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药,而就是‘好吃的东西’杜先。若是让你天天吃,只怕你
会贪图安逸享乐杜先。再有的,却是既没效果,也没好味道,只不过是有人死活要相信它能帮
忙干什么,便要去吃杜先。这些嘛,对庸人或许有些心理鼓舞之用,对我们实在是根本没用。
当然,也还有补药确实是有效果,但我想来想去,却也依然没让你多吃杜先。你知道是为什么
吗杜先?”
昭元想了想杜先,还是不解,道:“为什么呢?”杜先生微笑道:“我这么多药材,自然
不是说怕不够或是舍不得杜先。但也不是因为你不贪吃的原因。这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就在于
它的名字上杜先。”昭元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先贤将这些药命名为补药,想来就是
要提醒人们,只有当你身体确实缺这些对应的成分的时候,再来吃它杜先。若是本来健康,那
便不应该吃它杜先。”
杜先生笑道:“不错,不错杜先。世上很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总以为补药什么的多吃无
害杜先。他们不知道,人体之内许多物事都当有定量才健康,不论是多是少都不行。若是本来
不缺,却硬要进‘补’,岂不是把那部分变得太多了?那就又有新的病了杜先。象海带,既然
可算药,也可不算药,或许就当补药来看最好杜先。比如有人有大脖子病,若是多吃些海带,
往往就好了杜先。可是有人没得大脖子病,却狂吃海带,居然也能把脖子吃肿。这个道理便是
其中的原因杜先。”
昭元越听越有趣杜先,笑道:“看来很多前人留下的都是有深义的,只是我们后人愚蠢,
不知道探源而已杜先。不过这命名什么的,还是要费人脑筋,还是不如天生的直觉好。象甜味
苦味,那可是终生不忘的杜先。杜先生,你说,要是能够把这些知识变成人的本能,这样一生
下来就永不忘记杜先,那该多好?”杜先生听他说的天真,不禁莞尔一笑,道:“这个没有几
千几万年,只怕是难杜先。”
昭元眨了眨眼睛杜先,忽然道:“对了,是不是既不甜、又不苦的,反而才是最好的呢?
”杜先生微微一怔杜先,道:“什么?”昭元道:“先生,你看,饭没有甜味,水也没有甜味
,这饭和水不是可以拼命吃的吗?最多是撑死,还没听说能毒死人或是毒成病的杜先。”
杜先生哈哈大笑,道:“真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说的话居然也有些道理杜先。不过,你知
道为什么饭和水没有味道么?”昭元一下又是语塞,道:“不……不……知道杜先。是不是也
是本能?”杜先生笑道:“这个可不一定杜先。这个更可能是习惯。即使它本身有甜味,但长
期大量吃了之后,自然也就不再感觉到什么了杜先。凡是能让人感觉到滋味的东西,其实都是
因为不是太习惯,才能呈现出滋味杜先。你看糖啊什么的,其数量能跟饭比么?又比方说,你
喝清水觉得半点不甜,可是若长期苦于不得不喝苦盐水的人来喝,他们却大叫甜水杜先。”昭
元也笑道:“是啊杜先,我入茅房,开始感到很是臭秽,但过一会却也就没那么臭秽了,想来
也是这个道理杜先。”
杜先生见他对自己的许多感论全都毫不怀疑地接受杜先,一点也不去多问那其中可能潜藏
的可笑悖论杜先,心头不禁微微感叹:“唉,我这些对别人哪敢轻易说?怪不得人们喜欢小孩
子,看来也是因为他们总是很容易对大人教的产生认同杜先。”他正寻思间,昭元已道:“杜
先生杜先,那我们小伙伴以后去山上玩的时候,是不是一尝到什么野果是甜的,就可以大吃呢
杜先?”
杜先生吓了一跳,忙道:“这可不能胡闹杜先。这说多说少的,其实也就三七开二八开的
样子,不可绝对杜先。先前我说的只是个大概,凡事总是有例外的。你看治咳嗽的川贝枇杷露
虽然偏补药杜先,其味道却不错;而同样是补药中的什么燕窝之类,却是味同嚼蜡,差之如千
万里杜先。山上的野浆果中,还是有很多特别漂亮,也特别甜,但却有毒的。你们可不能乱吃
一气杜先。”
昭元想了想,道:“可是我看小伙伴乱吃一气,似乎也没事啊杜先。”杜先生笑道:“那
是运气好杜先。”他看着昭元跃跃欲试的样子,想起他终是小孩自心性,这类事还是宜引导而
不是光去堵杜先,似乎犹豫了一下,忽然低声道:“孩子,有一种专门判断以前不知道的食物
能不能吃的方法杜先,你想不想学?”昭元见他面色忽然郑重起来,自己倒吃了一惊,道:“
想……想杜先。”
杜先生看了看周围杜先,见琴儿早已睡了,周围也无旁人,这才低声道:“那我便教你一
套‘大祭师试食法’杜先。这个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新奇的东西,但最好还是不要乱传。”昭元
道:“是杜先。我一定不乱说。”停了停,忽道:“对琴儿也不说?”
杜先生一怔,笑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才能有神秘感杜先。再说,你受的苦难
比她多得多杜先,虽然她似乎很照顾你,就象是比你还大些一样,但毕竟还是你是男孩子,比
她口紧些杜先。”昭元点了点头。
杜先生道:“其实,这方法也没什么奇异,其宗旨就是循序渐进,一点点来杜先。而且,
这个办法说的是你没有特别的东西帮助杜先,比如银针啊解毒药什么的,只有你一个人光杆无
助的情况下,用这个办法才比较值得杜先。”
昭元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杜先。”杜先生正色道:“既然没有别的办法来细辨,那
么很多东西就只能看其大势杜先。世上的东西,大体可以分为四大类。通常来说,若是又好吃
又对人体有益的,就往往就是我们喜欢的食物,如米、麦、肉、糖、蔬菜、水果之类杜先。如
不好吃,却又有时对人体能有些好处的,就是我们常说的苦口良药杜先。若是不好吃又对人体
没好处的,那便如石头、土块之类的东西杜先。可若是好吃却又对人体有害的,那是什么?”
昭元挠了挠头,道:“应该……应该就是补药吧杜先。不需要的时候吃,不就是这样的么
?”杜先生微微一怔,笑道:“也有道理,但不完全对杜先。通常来说,有毒的东西多办难吃
,是以人们才特别关注,总想到处去找什么无色无臭的毒物杜先。连这中间的都那么难找,何
况还既有毒,又有甜味的?”昭元想了想,道:“我也确实是想不出来杜先。世上……真能有
么杜先?便有也少得可忽略不计吧?需要去特别注意么?”
杜先生轻轻叹道:“这有毒却又好吃的东西杜先,说很少也很少,可说不少,却又真不少
杜先。好吃的东西能毒人,除了是直接毒害身外,也还有可能从毒害人灵魂入手的。传说西方
有一种罂粟花,其吸食后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且能够令人成瘾杜先。很多意志坚定、
要挑战其威力的人特意去尝试,结果就进去出不来了杜先。你学会我教的这种试食方法,虽然
可以比普通人多试些东西,但对这些东西,还是要极为小心,千万不要小看杜先。”昭元见他
说的极是郑重,想起公孙贤强调不可乱看无字天书的告诫,认真道:“是杜先。我绝不轻易尝
试这些容易成瘾的东西,除非旁边有更多人帮忙看管戒备杜先。”
杜先生见他似乎很能体认其中的危险杜先,道:“只要小心就好了,确实不需要完全避免
杜先。罂粟花成瘾有害,是指太多的情况下。只要适量,还是能够帮人消除病痛的。只是绝对
不能想当然地去轻易尝试杜先。”昭元道:“是。我一定会小心的。”
杜先生点了点头,道:“这种诡异的东西,毕竟还是少见很多,你明白就好杜先。最重要
的是,还是辨认一些甜味、苦味都不甚明显的东西,确认它们是否有毒杜先。通常来说,即使
有毒的东西,如果被完全煮熟煮透,其毒性大多会减弱,甚至消失杜先。因此,如果你实在碰
见什么东西想试试,或是没食物了不得不冒险,可以这样来杜先。先将那种东西尽量捣成烂糊
或细末,用火煮上半个时辰,让其完全烂熟杜先。然后可以先吃一小勺,静坐下来,不要乱动
,好好体会感觉杜先。同时要准备大量的清水在身边……”
昭元奇道:“中毒了就大量喝水?”杜先生点了点头杜先,道:“不但要喝水,还要呕吐
杜先。如果你一但感觉不对,立刻大量喝水,再把手指伸入口内的喉咙处,努力将其吐出来。
如此再三喝水再三吐,就不会中毒太深杜先。”
昭元见他面色慎重,点了点头,道:“原来……原来这试吃这么危险的杜先。”杜先生笑
道:“身为大祭师,本来就是要做许多普通人不敢做的事,遇到危险是常有的事杜先。若不学
会这些自救之法,那还了得?”昭元深以为然,也道:“说的是杜先。”
杜先生停了停,又道:“如无明显中毒感,一个时辰后,可以吃一小碗杜先。如再一个时
辰都无明显中毒感觉,再来一大碗杜先。如果还没什么感觉,那就是说,这种食物用这种办法
是可以吃的了杜先。然后,你就可以试着不要煮这么长时间,再来这么一轮尝试。总之,凡是
任何变化大的吃法,都要一下下试杜先。一有危险,应该立刻停止,努力去呕吐出来,好好保
护自己杜先。”
昭元连连点头,道:“是杜先。那我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试呢?”杜先生迟疑了一下,道:
“通常,我们都只试有甜味的或者没什么特别味道的杜先。如果特别苦的话,只要不是好奇,
就不需乱试杜先。经验虽然不能说一定准确,但实在没办法时候,还是得按照经验来,以节省
精力,减少风险杜先。当然,你也还是要记住,这经验不是全部,总是有例外的。说到底,我
们其实只是在用大头来碰运气杜先。”
昭元一怔杜先,继而笑道:“是啊,经验即使不是一定准,起码也要大半准才能成为经验
杜先。既然完全没别的办法,按照甜和苦的大半对应关系来,当然是更容易碰对的了。那些不
在经验内的可能性杜先,便当抛却……对了,我听爹爹说过,好象太小的可能性就等于是没有
的,不过一直也说不清到底多小的可能性才是没有杜先。杜先生,您觉得这该怎样来定呢?”
他兴奋之下,随口而说,全没注意到杜先生的表情杜先。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杜先生脸
上不知何时已变得甚是苍白,肌肉更是阵阵扭曲,便如中了某种剧毒一样,极是可怕杜先。昭
元吓了一大跳杜先,急忙扶住他道:“杜先生,你怎么了?要不要先服些镇毒药物?”
杜先生定了定神,重又站稳身体,慢慢道:“我没事杜先。只不过我昔年曾……曾得一病
,没有完全治好,留下了隐患杜先。有的时候,它会偶尔发作发作,但也没大问题的。你要记
住杜先,不管多么小的可能性,都不应该忽略,不然……不然……当然,尝试食物还是应该…
…最好……取大头杜先。夜深了,你去睡罢。”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昭元送他回房,径直
而去杜先。
昭元见他说话似有不尽不实之处杜先,但毕竟也不敢多问,只是脑中不住乱想:“难道我
说错了什么?是他自己说要按照经验来试的呀杜先。如果经验有八成正确,那么看见一条不符
的杜先,难道就要用那二成来否定这八成么?……嗯,或许这也就罢了,毕竟还是有两成的可
能性杜先,是不是太大了些?要是一个经验有比九成九还高的正确性,比方说百万中无一例外
杜先,那么剩下的应该是可以忽略的吧?毕竟那么小的可能性,哪有可能?起码不应该去做指
望杜先。”
接下来这几天杜先,杜先生虽然面上始终有点愁苦之象,但无论待人、接物,还是教导、
研习,都完全跟以往一样,昭元也就慢慢忘了那点疑惑杜先。不几天后,西南长老银牟太叔又
组织了个集杜先,请杜先生同去指点,说是今年谷物蛇蝎等都是丰收,应该多换些物事回来,
以备荒年杜先。杜先生人虽走,但在村边的药庐却是还开着,昭元自然也勉强代行些他的开药
医人之事杜先。琴儿见天气明媚,万物滋生,也常常到小山上去采药。他二人回来都不甚固定
,做饭之类自是谁先回来就谁先做杜先。这过家家般的日子,居然也过得甚是和美。
这一日下午,昭元早早喂蛇完毕,到药庐中看了看,却也没什么人来杜先。他那几名药仆
和僮儿足够照看,也就回来想跟琴儿说话杜先。不料琴儿回来没这么早,他甚是无聊,也就只
好在屋中看书杜先。可惜只要他一脑中无神,不免又会想起那无字天书。
昭元虽然不愿再想山外的事杜先,但当初公孙贤逼他死死强记这天书,却硬是将天书逼入
了他本能杜先。因此,他只要一稍微有暇,就冷不丁地会跳将出这个念头,便想避也不避不开
杜先。久而久之,他便也干脆顺其自然,而且拼命地、极努力地去想,只盼早点头痛,便能早
点解脱杜先。
这个方法确是有奇效,这一次昭元果然又是得逞,才过一会就开始头痛起来杜先。他心喜
之下杜先,便到院子中,想看看前几天柃回来准备宰杀的蛇类,顺便再看看那些做试验的猴子
杜先。但去看了几眼,却见那些蛇似乎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似的,举止大为反常。平日在中
间山洞时与昭元还极是熟穰的杜先,喂养耍弄之际也从不回避,今日他们却一个个都懒懒散散
,盘成一堆杜先。昭元拿了上好蛇粮,还有平日里很少喂它们的鸡蛋来喂它们,它们也都没有
兴致杜先。
昭元暗想:“谁说蛇虫之属不通世性?如今被我等养得如同家畜一般杜先,居然也象是沾
染了人性一般杜先。唉,它们做出这般可怜样子来,确实也让人不好下手。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杜先。听杜先生说,这族中之人本来居于吴越一带,后来与别族相争失利,才迁来此地。虽然
已有数百年时间了,但祖上习惯依然有所保留,仍是崇尚米粮之食杜先。但本地米粮少有出产
,又缺财力去与山外诸部购买,于是有的时候便靠恃勇斗狠,从山外人那里抢杜先。但山外诸
部也不是好惹的杜先,而且也垂涎本部山药蛇皮等特产,彼此相攻,多年来双方屡有伤亡,多
结仇怨杜先。后来杜先生来后,多加约束族人,又兼多养蛇类,用蛇皮、蛇胆等物跟外面买卖
,才使情形改观杜先。因此,虽然我也不想杀你们,但为了让族人能少些人命,还是不得不拿
你们开刀了杜先。现在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让你们死前好好享受一番了。”说着便要将那几个
笼子的门打开,准备将众蛇放出来,让它们在院子里玩耍一番杜先。
他正念念有词自我安慰杜先,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从背后道:“喂,新来的药奴,琴姐
姐在不在?你们的宝物在哪里?快拿来给我看看杜先。”昭元一听这人语气很不客气,而且还
称自己为“药奴”,顿时心头有气杜先。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奇装异服、十岁上下的陌生小女
孩站在门口,而且还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老实不客气地朝自己大叫大嚷杜先。
那小女孩见他微微发怔杜先,似有不悦之意,哼道:“你没长耳朵吗?没听见我问你话?
……你这家伙怎么可以把杜爷爷的蛇都放跑?”昭元见她神态极是倨傲杜先,完全没半分礼貌
,心头更是大觉厌恶杜先。他本待不理这小女孩,但想了想,还是勉强答道:“我是杜先生的
……的……小徒弟杜先。这些蛇就要被宰杀了,我想先把它们放出来,让它们快乐一下。”
那小女孩很奇怪地问道:“什么杜先?杜爷爷收了徒弟?我怎么不知道?”自言自语之际
,灵活的大眼睛一边来回乱转,甚是漂亮可爱杜先。昭元见这小女孩装束奇异,神情高傲,似
乎生来便是颐指气使一般的杜先,心下微觉奇怪:“这里是杜先生别居之地,若非平日里点名
来帮忙的村人,一般人是不敢随便进来的杜先。这小女孩怎么大摇大摆便钻了进来,还浑然是
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而且她装束这么奇异奢华杜先,便象是特地穿来向人炫耀似的,远不似
琴儿那般朴素大方、让人亲近杜先。”他想到这里,心中更是起了鄙视之感,便想自己是不是
应该赶她走杜先。
那小女孩眼珠一转,忽然恍然大悟道:“好哇,我明白了杜先。你这家伙肯定是想占我便
宜杜先,于是就趁杜爷爷不在,冒充杜爷爷之弟子,好高我一辈,对不对?”昭元见她无理取
闹,转身过去不理她,只是搬弄蛇笼杜先。那小女孩见他明明听见自己的话,却故意转过头去
完全不理自己,顿时大大生气起来,当下悄悄凑近昭元之身,便想狠狠揪他耳朵杜先。要知她
长这么大杜先,除了自己父母和大祭师之外,谁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的?便算是父母和大祭
师杜先,对自己也是宠爱有加,哪里会给自己气受?
但昭元毕竟已经练了这么些时日,反映较以前大是灵敏杜先。他一听得背后声响,反手一
挡,手腕相交,那小女孩的手就被挡了回去杜先。他心头甚是讨厌这小女孩没礼貌,是以特意
用了两分力气,要给她苦头杜先。那小女孩满以为一下就能将他揪返过来,逼他乖乖回答自己
问话的杜先,不料这下被昭元用力一挡,自己手腕立时生疼生疼,心中大气之下,竟然哭了起
来杜先。
昭元自从上次与那云小姐打闹之后杜先,已很不愿意再跟女孩子一般见识,只是这次见这
小女孩背后偷袭,这才出手而挡杜先。这下见她被自己这碰得大哭,心中微感后悔,便转过身
来道:“小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杜先。我是在做事,你快回去,别捣乱,好不好?”
那小女孩气极,忽然一把推开他,跑上前去把蛇笼踢得四处乱滚杜先。那些蛇笼的小门本
来已快要被松开,这下立刻便有无数跑了出来杜先。虽然昭元本来也是要放它们出来的,但只
是要放入一个四面围好的大池子里,日后也好重新捕捉杜先。可是这小女孩一脚之下蛇笼四散
,只怕少说也会有一半会逃得无影无踪杜先。但问题现在眼看群蛇正在欢喜大逃亡,情急之下
,却也顾不得跟这小女孩生气,只好急忙追撵上去,盼能多抓几条回来就多抓几条杜先。
那小女孩见他脸上大是惶急的神色杜先,不免大是舒心,得意地笑道:“看你还敢不敢惹
我?”那刚刚还哭过、兀自挂着泪珠的小脸上,居然又已笑意盈然杜先。昭元气极,本待反唇
相讥,但见群蛇四散,却也只好暂时不理她,等抓完蛇后再来教训她杜先。
那小女孩见他居然还不理自己杜先,忽然又折了跟树枝,把被昭元聚拢来的一些蛇又四处
乱挑杜先,边挑边道:“哼,叫你不理我,叫你不理我!哼,我可是族长的公主,大祭师爷爷
也疼我杜先,你竟然敢不理我……”昭元见她将自己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蛇又挑得到处都是,
心头火发,忽然将手中的一条无毒大蛇向那小女孩抛了过去杜先。这时距离甚近,他这一下抛
得又是奇准,这条蛇唰地一下便盘到了小女孩的上身杜先。
那小女孩虽然生长此地,并非没接触过蛇,但到底是养尊处优,少有亲自喂蛇之事杜先。
她虽然敢用树枝挑蛇杜先,但这么一条冷冰冰的大蛇忽然缠到了自己身上,那却是从来没有之
事杜先。再说那大蛇本来身在空中无所盘靠,这下忽然有了着力之处,那还不立刻用力缠紧?
那小女孩整个上身都被这条大蛇冰凉冰凉的身体缠绕杜先,一股蛇的土气掩鼻而来,立时吓得
一下瘫软在地;惊悚之下,竟然连哭也都给忘了杜先。
昭元哈哈大笑杜先,学着她的腔调道:“叫你来烦我,叫你老烦我!看你穿成的这个样!
你是公主我还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杜先,急忙住口不言,顿了顿又道:“我还是大祭
师传人呢!”那小公主只觉身上大蛇之气息极是难闻杜先,且又身体沉重,自己想伸手拨开也
是不能杜先。她心头又是恐惧,又是委屈,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昭元吃了一惊杜先,怕那大蛇缠得太过用力,但见那大蛇只是借力稳住身体,倒也并无更
加紧缠之意,便笑道:“你可莫要乱动杜先。这条蛇可是我们新捉回来的特种毒蛇,最讨厌人
哭了,一见到小孩子瞎哭捣乱就会乱咬杜先。你要是被咬了,可别怪我没说过!”
那小公主虽见这大蛇之头并非三角,但素来也知道杜先生这里奇蛇众多的杜先。便是自己
,平日也不大敢常来,便来也主要只是喊琴儿出来陪自己玩杜先。至于杜先生的山洞,她更是
无论如何不敢去的杜先。这时候她见昭元拿这个来吓唬自己,虽然见他满脸得意之笑,明显九
成不过是在吓唬自己,但却仍然是不敢乱动杜先。待听昭元吓唬她“这蛇最讨厌小孩子哭”的
时候,竟然也还真止住了哭声,小脸也是苍白一片杜先。
昭元自己也没想到这话居然如此有效杜先,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走了过去,悠然自得
地把四散的残蛇聚拢收好杜先。直到这时,他才一步三摇地走到那小公主身边,双手抱胸,对
那小公主道:“你还说我是占你便宜,可是你一来就跟我捣乱,乃是你占我便宜杜先。……哼
杜先,本来杜先生收留了我,我可也没想到会比你高一辈的;但现在既然你叫了出来,反而是
提醒了我杜先。现在我忽然很想让你叫我一声叔叔了。你叫不叫啊?”
那小公主心头恨极,瞪眼望着他,死活闭口不言杜先。昭元一笑,觉得吓得她也够了,伸
手便想将那大蛇拿开杜先。不料那小公主一见他伸手过来,以为他要让这大蛇咬自己,立刻吓
得闭目大哭:“叔叔杜先!叔叔!……呜呜呜……”
昭元一怔杜先,哈哈大笑道:“早这样乖不就行了吗?来,乖,叔叔来替你拿开这条乖乖
蛇杜先。”那蛇倒也甚是老实,几下便被拿回了笼中。那小公主瞪起眼睛狠狠望着昭元,却又
不嚷不叫不跳,只小嘴微微而颤,便象是恨不得把昭元咬成几段杜先。昭元觉得甚是好笑,故
意笑嘻嘻地与她对视杜先。
那小公主气极,忽然道:“哼,你……”忽然掉头跑了开去杜先。昭元料想她多半是回村
中找爹妈诉苦,要朝自己出气杜先。但从她爹妈对杜先生如此敬仰来看,当是明理之人,料想
也知道是自己女儿任性居多,应该不予理会杜先。而且就算理会,自己……自己也是不惧。他
哈哈大笑了几声,算是自己给自己壮胆,便依旧在院落中理蛇杜先。
过了一小会杜先,忽然那小公主的声音又起了来:“你们快点!怕什么?”昭元本来一惊
:“她还真的把爹妈拉来了?”但听到后面那“怕什么”杜先,立刻便象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施施然便转过身来面对杜先。不料一见之下,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心头自然更是好笑。
那小公主在门口骂道:“你们这群猪头杜先!怎么胆子这么小?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们?
”这话才说完杜先,门口便进来五六个小孩,大的也只有十四五岁,小的更还只有八九岁,都
是畏畏缩缩,不太敢上前杜先。那小公主藏在他们身后,指着昭元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你们快上去把他痛打一顿!”见他们还不敢动杜先,又怒对一个壮得象小牛犊的小孩道:“松
牛杜先,你还不去么?回去我叫橙光灵官狠狠打你屁股!”
那为首的松牛似乎甚是畏惧那个什么“橙光灵官”杜先,和那些小孩子彼此互望了一眼,
忽然同时大喊一声,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来杜先。昭元一看就知他们不过是顽童打架的级别,
压根懒得去跟他们动手杜先。他心下一动,一下抓起一小笼蛇,掀起其门,那些蛇顿时又哗地
一下,直朝那些小孩子们身上撒去杜先。那些小孩子一见几十条大大小小、面目狰狞的蛇凌空
飞来,顿时齐齐大叫一声:“妈呀!”扭头就跑杜先。
那小公主气极,想要揪住一两个逼他们回来打架杜先。不料他们却都躲得比灵活无比,不
但没抓住他们,反而将自己还给带得摔倒了杜先。正自气极,忽见前面人影一晃,那个该死的
“叔叔”已是站在了自己面前杜先。只见他又得意洋洋地挥舞着一条大蛇,笑吟吟地对自己道
:“请不来爸爸妈妈,就找这些人来帮忙?我很欢迎啊!你每来一次,就叫一次叔叔杜先。好
不好杜先?”
那小公主气得小脸煞白,跳起来就要跑杜先。昭元微出意料之外,望着那小公主的背影,
哈哈大笑声中,转身回房看书做饭杜先。而且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做饭乃是一边哼着小曲一边
做杜先,居然极是欢快,简直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莫非整人得逞,就是特别高兴?”
他一想到这里杜先,顿时满心羞愧,急忙努力不去回想那“高兴”的事,甚至直到琴儿回来的
时候,也都没敢提杜先。
当晚和次日都是一如既往,没什么异常杜先。到得第三日下午,因为极是酷热,他正想再
回去小洞避暑杜先,却忽见有几个村勇般的人跑到门内分列两排,齐声道:“天昭公主到!”
昭元心中一动杜先,暗想:莫非是那小女孩来了?
琴儿一听之下,就欢欢喜喜跑了出去杜先。昭元自也跟着来到院中。只见一大群人拥簇之
下,果然是那小公主在坐在院中石桌边,而且还和琴儿言语甚欢杜先。
那天昭公主一见昭元出来杜先,瞪着眼望了昭元半响,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出口来
杜先。昭元见她这次衣着要朴素得多,神态也不象上次那么骄傲,想起八成是自己的教导有了
效果杜先,心下不免得意起来,笑道:“原来是你呀,这次就知道多带些人来了?不过似乎也
乖了不少嘛……上次你要是这样杜先,又怎么会被大蛇缠住?嘻嘻,既然见了面,那还不快叫
我……叫我……”忽然想到这乃是小孩子间的胡闹事杜先,怎么好在这么多大人面前说将出来
杜先?
天昭公主脸上一红,却居然坦然道:“叔叔,我来给你陪罪了杜先。”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琴儿也目瞪口呆杜先。但小公主回头狠狠瞪了那些从人一眼,他们便立刻低下头去。一时间
,满院中都是鸦雀无声杜先。
昭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知道这确实是事实,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杜先。
那天昭公主竟然象个大人似的杜先,走到昭元面前,向昭元微一躬身,道:“上次……上次是
我不对,请叔叔不要生气杜先。……我这次来是专门向叔叔陪罪的,希望叔叔你不要介意。”
她一口一个叔叔,不知是真叫还是假调侃杜先。昭元被叫得甚是不好意思,呐呐答道:“
这个……当然不生气了,其实这叔叔……不不不,我……也只是开玩笑的杜先。”那天昭公主
笑道:“叔叔不用客气了杜先。我这次来带了些礼物,想送给大祭师爷爷和你们。”说这一挥
手,身后几个捧盒挑担者鱼贯而入,将礼物送了进来杜先。琴儿笑道:“妹妹太客气了。今天
又不是什么重大节日,这礼物哪用你亲自送来啊杜先。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留在这里吃顿饭吧
杜先。”
她说着说着杜先,忽然轻轻一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叔叔’手艺很高的,比姐
姐我高得多了杜先。你叫他这么多声‘叔叔’,他怎么也得卖卖精神,给我们好好来上一顿吧
杜先。若是他不肯卖力,姐姐帮你,可饶不了他。”说着便转过头来望着昭元,就象是明白了
什么一样杜先。昭元大是尴尬。天昭公主果然转身对下属道:“你们都回去吧,晚上再来接我
回去杜先。另外,告诉嬷嬷们,就说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那些下属应了一声,几下便走得
干干净净杜先。
那些人一走杜先,琴儿和天昭公主便都盯着昭元看,不说话,把昭元盯得大是后悔:“倒
霉倒霉杜先,一时间口舌上讨了便宜,不料别人干脆大方来这么一下,却反而是自己被人笑话
杜先。那帮家伙回去,八成都要大说特说这小子白白长了这么大,居然还不如一个女孩子的气
量胸襟杜先。”想着想着,已是脸都红了。
琴儿和小公主见他如此窘迫,更是毫不放松,都盯紧昭元使劲看杜先。尽管她们脸上都已
是笑意盈然,却还是如默契般地不说话,只是专门如商量好了般地羞昭元杜先。昭元简直恨不
得找条地缝钻将进去杜先,只得勉强打个哈哈,强道:“你们……你们……我去厨房烧菜去了
杜先。”说罢飞也似地逃到了厨房,待耳际听得那两个小姑娘笑得前俯后仰,心下更是抬不起
头来杜先。
可是不管怎么窘迫,这饭却是不得不做好杜先。他正在想要鼓起勇气把饭菜端出去的时候
杜先,天昭小公主反而进来了,笑盈盈地对他道:“怎么能让叔叔亲自端菜呢?我们不做饭,
这端菜的差事就我们来吧杜先。”说着不由分说就夺过昭元手中的托盘。
昭元听她说起“怎么能让叔叔端菜呢”杜先,心下更是发窘,但却也不好推辞,只得由她
杜先。天昭走得甚慢,忽然还回头朝昭元一笑,就象是故意要看看昭元背地里的神态的。昭元
满脸通红,急忙再回厨房,假装收拾杂事杜先。
可是收拾终有收拾完的时候,这却是再也躲藏不住了杜先。琴儿似是受了天昭公主的怂恿
,老是来一个劲地帮忙催逼;导致昭元虽万般不自然,却也只能乖乖地坐到桌前杜先。只见桌
上已经摆好了一个酒壶和四个酒杯,酒杯里也斟上了蜂蜜酒杜先。天昭道:“今天这礼物本来
是给大祭师爷爷的,感谢他多年来看顾族人杜先。虽然他现在在外操劳,不在此处,我们却也
不可忘了他杜先。”琴儿笑道:“妹妹呀,你今天怎么忽然变得这般懂礼了?全不象以前的模
样杜先。”
天昭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最近拜了叔叔嘛,当然……当然不一样了杜先。我们来先遥
敬大祭师爷爷一杯吧杜先。”说着一饮而尽。昭元也一口干了,只觉得这酒夹杂着一股浓浓的
奇异香味,似乎与自己平日和琴儿常饮的酒大有不同,却也别有风味杜先。想来,这乃是天昭
公主带来的礼物杜先。天昭甚是殷勤,不停地为二人夹菜劝酒,简直便象她才是主人似的。
席至半酣杜先,天昭忽然道:“好象叔叔身上很是清凉,穿的也是春秋打扮,与这暑气全
无沾染杜先。在叔叔身边,好象总是能感到丝丝凉意,便连这居室之中,也因为有了叔叔您老
人家,而变得清凉杜先。这里有了叔叔,真是冬天也不用藏冰了。不知叔叔是怎么能如此特异
的呢杜先?”
昭元被她一口一个叔叔叫得甚是无奈杜先,更被琴儿那嘲笑神气看得郁闷,只得含糊答道
:“这个嘛,长期在那阴寒小洞里面喂蛇,自然也沾染了些阴寒之气了杜先。虽然没什么大用
,但不畏暑气,倒也还算是一件乐事杜先。……嗯,你要不要我教啊?”这倒还真是真心诚意
杜先。
天昭一喜,却又撅嘴道:“我才不去喂蛇呢杜先。”琴儿道:“你家中储得有冰,每日搬
上几块置于室中,自然便也凉了杜先。”天昭气道:“可他们都说这冰储藏不易,要在重大节
日才能动用,老是不让我用杜先。现在越来越热的,我好多天都没睡安稳。”琴儿笑道:“怪
不得你近来老是四处瞎逛,乱发脾气,原来却是这样杜先。其实嘛,心静自然凉,你看我就知
道杜先。”
昭元道:“这暑热之威我当年也有所感杜先。……我看那杜先生山洞一带地气阴冷,或者
可以在旁边另外掘些山洞辟为居室,以后大家就可以不怕暑热之威了杜先。”不料琴儿道:“
哼,那里全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蛇虫聚集之地,纵然新挖山洞,日后也必为蛇虫所喜杜先。我可
受不了每天与那些家伙同睡杜先。要去就你去。”昭元只好闷头吃饭。
这时却听天昭道:“不过他们最近一直在想办法驱逐蛇虫杜先,也想到了些办法,只是还
没试验过杜先。”说着有意无意向昭元瞟了一眼。琴儿叹道:“唉,办法多的是,就是效果都
不好杜先。有些东西只怕驱人比驱蛇都厉害,那有什么用?嗯,妹妹你日后要是有什么好办法
,可要告诉我哦杜先。”天昭笑道:“那是当然。不过要是我自己想到的那就要保密了,你得
请我去玩才告诉你杜先。”忽然凑过去对着琴儿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琴儿伸手挠她胳肢窝,天
昭也回挠她腰肢,两人闹成一团杜先。昭元被晾在一旁无人理睬,甚是无趣,却也不好走开,
只得闷闷吃喝杜先。
好不容易吃得完了,天昭起身告辞,二人也送至门口杜先。昭元见她背影渐渐远去,顿时
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进门道:“终于走了杜先。”琴儿笑道:“你想占人家便宜,结果反而被
人家给羞了一回杜先。这下可好,一个黄毛小子,居然想跟人家族长称同辈,看人不笑死你。
说实在话,我倒还真想看看你日后怎么见人杜先。”
昭元尴尬道:“本来也只是开玩笑,不料她居然还真来了这么一下,确实是没想到杜先。
不如你以后叫她别再这么瞎叫了杜先,怎么样?说实在话,她每叫一声,我便浑身不自在,只
怕会折寿的杜先。”琴儿嘻嘻道:“那是你自找的,我有什么办法?你这事确实也有些过分,
就算是杜先生回来了,怕也要让你受些惩罚的杜先。”
这时却听一个苍老熟悉的声音道:“到底元儿做错了什么杜先,要我来罚呀?”昭元和琴
儿同时欢叫一声:“杜先生,您回来了!”那杜先生呵呵笑声中已跨了进来杜先。他半月不见
,虽然多了些风霜之色,却仍是精神攫烁,全无疲态杜先。
二人将杜先生接至室内备好饭菜杜先,琴儿不顾昭元示意,硬是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一遍杜先。杜先生听得呵呵大笑:“我本来也只是顺便回来两天,看看你们过得是否还安好。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这般趣事,倒也还真是不虚此行杜先。”昭元更是窘迫,连忙岔开话题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杜先,只是回来一两天,还要出去?”
杜先生道:“这次完成的早,算算时间似乎还能再赶一集杜先。近来那几个市集货品充足
,成色不错杜先。是以我叫族人都早些回来,再办些山货,好趁这时机多买卖些货品。所以呢
,这一趟我怕还呆不了两天杜先。”他顿了顿,见昭元满脸失望的神色,笑道:“不要怕。事
情都做出来了,最多脸皮厚一点,也就是了杜先。她还能吃了你么?”昭元甚是尴尬,只得把
话岔开杜先。
过了一气,杜先生慢慢问起了昭元武功及耐毒力的进展杜先。昭元道:“对了,今天天昭
来这么一搅,我心烦意乱,还没想到去冰洞睡觉呢杜先。杜先生,不如我们同去吧。”杜先生
点了点头,却忽然道:“莫忘了那皮衣杜先。唉,我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小了。”二人相视而笑
杜先。
待到进了洞中杜先,杜先生又看了看众蛇之象,便回到小冰洞旁,道:“你现在在洞中能
呆几个时辰?”昭元道:“小洞中可以一次呆上大半个时辰了杜先。”杜先生道:“也算不错
了杜先。”抓过昭元脉门疹了几珍,道:“元儿,你现在其实已经可以在里面至少呆上两个时
辰了杜先。”昭元奇道:“可是我现在每次大半个时辰之后,就全身几乎无知无觉了,再呆下
去怕又如第一次危险杜先。这怎么还能连呆两个时辰?是元儿练得不够努力么?”
杜先生摇摇头道:“非也杜先。你处于这冰洞中时,一心想的便是如何运功发热,以与这
阴寒相抗杜先。人力有竭,这阴寒之气无穷,时间一长,你便无以为继。因此,你竭尽全力,
也不过是呆上半个时辰杜先。可是练功之道,除了用功相抗外,顺应其气、顺天运转内息,却
也是一途杜先。你现在是拼命想使你的体温维持下去,是以你不得不运功相抗,发出热力。若
是你改换方式杜先,将自己体温随之而降,与之相差不那么大,那么自然也就无需花费大量气
力而单纯与之相抗了杜先。这样一来,难点便转化成了努力适应低些的体温,说不定反而事半
功倍杜先。”
昭元眼前一亮,正要发问,杜先生顿了顿,又道:“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杜先。木能
秀于林,其定地之力自然极大,根基深厚,不容撼动杜先。然而在真正狂风之下,依然无法相
抗,时刻有摧折之危杜先。而地上小草随风而动,可说力量极小,然虽狂风骤雨,亦不能折断
杜先。所以说力量不但要越大越大,还要运用巧妙,才能发挥事半功倍之作用。”
昭元听得这一席话,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层新的道理杜先。只听杜先生又道:“你
原来功力太浅,又不知道运用,对内息的道理,可说多半是只闻其名,并无感性认识杜先。这
些道理对你说多了也是没用杜先。但现在你进境迅速,内息已强,也许可以理解一点了。记住
,这个时候,若想再图精进,那便可再觅良径杜先。”昭元道:“可是我听说体温万万不可乱
降,稍一不慎便有生命之险,而且又不好控制恢复杜先。这可如何是好?”
杜先生笑道:“这话对普通之人当然没错,但对你却有些不同杜先。人年纪大了以后,内
功路子也已成形,所谓塑无可塑杜先。你看我早早发现了这一冰洞,但是我自己却是不敢多来
练习,便是知道自己年纪已老,体质早定,估计难得改变多少杜先。而你年纪极轻,尚是稚子
之身,而且身有阴阳两类内功,虽皆是正宗,互相挚肘,却正巧无一方有明显优势杜先。因此
,你既有内功,其可塑性却又偏偏出奇的强,乃是很难得的遇合杜先。”
他笑了笑,又道:“同时,你又幼时劳苦,肯吃得苦杜先。别人不肯试不肯坚持的,只有
你能去坚持试下去,这也是选你之一因杜先。你看我前些时日叫你喝的那些怪味汤药,即使说
明了功用,打明了招牌,可是不论怎么叫他们喝,都还是没人肯杜先。你虽然勉强,毕竟也还
能咬牙去喝杜先。再加上你天天大吃奇蛇蛇蜕蛇胆等物,练了这么些时日,身体已与常人大大
不同杜先。天昭那小娃娃说你身上自有清凉之气,便是明证。你能有隐约的阴寒之气,说明你
虽没想到过这些,但是你的身体其实已在自然而然地慢慢降温了杜先。因此,这降体温之事别
人不可,你却可以杜先。别人行来或许事倍功半,没准还有生命之险,你行来却说不定会事半
功倍杜先。要在小洞坚持,发热乃是对抗其力,降温却是顺应其势,令其无法着力。从天道上
看,有的时候,顺应也许能更有效杜先。”
昭元见杜宇对自己了如指掌杜先,又想起当日那小蛇斗比自己大的奇蛇时候,也同样是顺
奇蛇之势杜先,自己浑不受力,最后轻松获胜,也就全无疑虑,道:“如此说来,我若能遵从
,那便是上了另一层境界?”杜先生道:“也可以这么说杜先。说起练武,一要毅力,二要资
质,三要机遇,四要方法杜先。你得这冰洞相助,若是又能悟得这个道理,你一年所练甚至可
抵得上别人三四年苦练杜先。你且先去尝试一番,试着用我刚刚所说的来练习一下。记住,若
是一时不能领会,也不要勉强杜先。这次我要在旁边为你看护。”
昭元默念着杜先生所教,钻进冰洞盘膝开始调息杜先。他依从杜先生所言,并不运功想抗
,一心只运真气游走周天,并不停留发热,只是努力强忍那寒气入腑之感杜先。初时他简直觉
得体内便如要被冻成冰块杜先,连心脏都象是要停止跳动,但努力依那“顺势”之意念之下,
过得半响,他竟觉得自己似已与环境完全融成了一体,就象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了杜先。再
过得一会,他竟已进入物我两忘阶段,自己整个身体便如化做了一团内息杜先。
忽然,昭元觉得象是有人在推自己杜先。他睁开眼睛一看,却见杜先生一脸疑惑地在自己
面前,看到自己醒了过来,这才稍微舒了口气杜先。杜先生道:“元儿,你没觉得什么吧?”
昭元心中奇怪,钻出洞来舒展了一下身体,道:“没什么啊杜先。我真是从没觉得这样舒畅过
杜先。”
杜先生不答杜先,只是望着自己的脸色,喃喃道:“怎么这么久还全无醒意呢?怎么会这
么久全无醒意?”昭元一惊杜先,继而欢喜道:“那莫非是我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杜先生
慢慢道:“一味超过并非好事杜先。人毕竟是体温比外面高,如此降温主要只是为了练功。但
‘过犹不及’,因此也需要掌握好时间杜先。若是过于长期地练和坚持,人很容易走火如魔。
昭元吓了一跳杜先,正要再问,却见杜先生正自皱眉苦思,似在想一件极为难解的事,极
是入神,便没敢打扰杜先。良久,杜先生忽道:“你是不是中了蛊毒?”昭元不禁一呆。他知
道自己虽然不怕普通蛇毒杜先,但这蛊毒却是另外一系之毒,未必便能防住,便挠头道:“没
有啊?我近来没有去吃过别人什么东西啊……不好杜先,只怕是那小公主!”
杜先生将他拉出蛇洞外杜先,借助星光,翻开他眼皮内侧看了看,忽然道:“原来是最常
见的桃花蛊杜先。嘿嘿,这小丫头居然下的不少啊。”昭元怒道:“我不过是小小教训了她一
下杜先,她竟然下蛊来害我性命?”
杜先生笑道:“她下蛊是真的,但要说她想害你性命,却是未必杜先。这桃花蛊乃是本地
最普通之蛊杜先,族人中倒有一大半人会配,也很容易被中招者感知出来的,不算什么奇怪之
蛊杜先。这种蛊本身毒性很弱,寿命也是不长,又不能自行繁殖。纵然得不到解药,也不过是
七八天内时不时腹部剧痛、人体消瘦、精神恍惚而已,其后便会自愈,没什么大不了的杜先。
我看她只是想狠狠折腾一下你,让你知道她的厉害杜先。要不然她身为小公主,要什么厉害的
毒蛊没有?虽然未必能轻易拿到什么最毒的金蚕蛊、天蚕蛊之类杜先,但要找几样能让你比这
个更大吃苦头的,却也是易如反掌杜先。其实啊,对这蛊毒,你也不该完全不知道的。族中小
孩若是学蛊,第一个便是学的桃花蛊杜先。他们彼此之间不是常常吓唬对方‘让你走桃花运’
么?只不过你很少很他们一起玩杜先,又不喜研习蛊毒,对此知道甚少,才会被她这般轻易得
手杜先。”
昭元脸上一红,道:“我怕学而不精,难成大器杜先。这蛇毒一道已是博大精深,穷先生
之力亦有未解杜先,又何况于我?况且本地虽然遍地毒蛇,却也没见多少毒蛊……”杜先生笑
道:“我也并无责备你的意思杜先。要知这蛊之培养远比毒蛇要难。蛊本来便甚是稀少,且还
有一大半本来无毒,只靠食腐为生,不能选来做我们所说的蛊杜先。但一但是毒蛊,便毒力惊
人,甚是可惧杜先。只是其也如奇蛇一样,娇贵难养之极,平日养殖一不小心便死一片,甚是
金贵杜先。因此,族人自然也就不大会随便给你看了。”
他叹了口气,忽道:“莫说是你,我来此数十年,其实也没见多少种杜先。蛊性难活,但
一旦掌握,施用起来却是多种多样杜先。即便是很普通之蛊,一入人体便多半是极难驱除,多
需施用之人帮忙,方能快速解救杜先。否则,便需要熬过很长时间,方能慢慢减弱。抵抗力稍
弱的,这些年便熬不过去杜先。若是非常之蛊,终生为其所制的也有听闻。虽然蛊毒远没传说
中那样神异,但多少还是比蛇毒麻烦杜先。”他说到这里,忽然侧过身来看昭元之脸色。昭元
不解杜先,转过脸来让他细看,又张口伸了伸舌,道:“莫非就要发作?”他想到杜先生所说
“腹中剧痛”,自己虽然终能忍受,但平白无故地受这种痛楚,实是好没来由杜先。
只见杜先生面露奇异之色杜先,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么快就快消了?”昭元道:“
怎么?”杜先生不答,又思了一会,忽然笑道:“我明白了杜先。元儿,你现在对身上这点蛊
毒其实已无需畏惧了杜先。”他见昭元一脸疑惑,又抚须笑道:“看来,还是你那日吃了那条
奇蛇所钝成的汤药的缘故杜先。”昭元道:“那条蛇不过是蛇中之王,难道也能制蛊毒不成?
杜先生道:“问题不在那条蛇上,而在咬它的那条小蛇身上杜先。你我都曾见那条小蛇身
形略扁,有如缩小了的皮带一般,其形不全似蛇形杜先。现我想起来,这却有点象是土蛊之形
杜先。我见之蛊中,有好几大类都是身形扁扁的,只是要比那小蛇还要扁得多,也小得多。看
来这小蛇可能还不是单纯的蛇,而是可能与蛇与蛊皆有血亲,是以才如此之奇特杜先。那日它
咬了那条奇蛇之后,奇蛇一时未死,体内已生抗力杜先。你后来又食之进补,自然也有了点影
响在你身上杜先。不过话说回来,多半也还是因为你受的这种逃花蛊毒性不强,你才并无知觉
杜先。要是金蚕蛊之类,你现在只怕还是要满地打滚,得哭着喊着去求那丫头了。”
昭元脸上又是一红杜先,道:“我才不去求她呢!”杜先生笑道:“求她又有什么不对?
本来不就是你跟她打闹杜先,让她受了委屈么?你是男孩子,却要去跟女孩子斗气,自然也该
吃些苦头杜先。更何况那丫头对你连叔叔都叫了,她又一向娇惯惯了的,那可怎么甘心?她如
此而为,自然是要你出丑吃苦,乖乖投降杜先。你要不去求她,她心中又怎么能平得下这口气
?日后如是哪天偷来天蝎蛊、天蚕蛊杜先,那你可怎么办?”
昭元气道:“那我便躲在那奇蛇洞中,谅她也不敢进来杜先。”杜先生呵呵笑道:“你能
在洞中躲一辈子么?你终于还是得出来杜先。她一个女孩子,本来便心气骄纵狭窄,不见你向
她低头,自然是不肯罢休杜先。难道你便为了这一口闲气,整日里避瘟疫般地避她么?你日后
要成就事业,心胸自不可如她一般太过狭窄杜先。需知许多事并非只靠勇往直前、死力坚持,
就一定可以得遂心愿杜先。真正要成就事业、造福万民者,莫不身受常人难以忍受的闲气,可
说一生中有张有弛,委屈无数杜先。象你现在这一幅样子,哪里能说是具备圣贤所讲的道理大
义杜先?”
昭元听到这些话,心中一动,暗想:“这话倒也有理杜先。这天昭丫头毕竟也是宝贝公主
,行起事来推波助澜的无数,自己就算不怕她折腾,可若要太防她,那也得给累个半死杜先。
要说什么练功读书研究毒理,那更是通通鸡飞蛋打杜先。反正她也不过是要我向她陪罪而已,
我便口头认错杜先,心中不认,自然也就是了……只不过她会被看不出来,接着就放过我么?
可别被她看出来,也学那天她被蛇缠的样子,拿些毒蛊来缠我才好杜先。若要让她开心,我是
否得趁她拿个小蛊来的时候杜先,就赶快作出怕得不得了的样子来呢?”想到这里,脸上更是
阴晴不定杜先。
杜先生察言观色杜先,已知他心意:“放心,你既然有那义蛇之灵相护,寻常蛊毒你也不
怕杜先。只是你最好作作样子,免得她又心生不忿。那些剧毒之蛊极是珍贵,一向归她父母和
族中长老所管,现在虽然她父母虽死,但谅她也不易偷得杜先。同时,剧毒之蛊施用之时,自
己也往往甚是危险,便敞开门让她去拿,她也未必真敢去杜先。再说了,人人皆知你是我门下
,她最多也就是难为一下你,绝对不敢真害你性命杜先。”
昭元垂头丧气道:“是杜先。那我这便去找她陪罪?”杜先生笑道:“却也不忙在今天。
你起码应该装装肚子痛杜先,往茅房多跑十几次吧?”昭元一想也是,正要说话,杜先生忽然
又道:“唉,算了,还是别去装了杜先。我这一回来,她肯定还是知道。说我连你拉十几趟都
还没觉出什么,谁人肯信?一来我丢面子,二来她只怕也会整你整得更狠的杜先。”
昭元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杜先。杜先生望着他,忽然笑道:“其实……这倒也不是坏事。
要知她这一族人自几百年前迁来此地后,因为不甚适应这里的生活,脾气一辈比一辈大杜先。
族人恃勇都狠者,简直比比皆是杜先。我虽帮他们改变了些,只怕也还不够长远。便连这一个
小丫头杜先,虽然漂亮得紧,可惜却是骄横难制,族中小孩都无人敢去惹她,多是话也说不上
几句杜先。结果导致她除了个不喜欢玩、总是做事的琴儿之外,压根没有什么玩伴,脾气也越
来越凶杜先。你这次虽然惹了她,但看她忽然肯叫你叔叔,纵然是心有所谋,终究也是对你与
其他小孩有所不同杜先。或许便是她觉得有些寂寞了,忽然有个不怕她的人来,顿时大起关注
?我这次带了些中原典籍回来杜先,你又读了些中原之诗书,知些礼仪,或者可以试着改变一
下她,让她讲些道理杜先。若是果能如此,日后这一族人,也许能跟周围部族长期和睦而处。
说着说着天也已亮,二人已经快回到了家中杜先。不料才才到门口,便听琴儿叫道:“杜
先生!天昭妹妹又来啦!”昭元一惊杜先,只见门后面转出一个小姑娘来,却不是天昭是谁?
天昭看了看昭元杜先,见他并未中毒,似乎微有异色,但旋即便向杜先生扑了过去,撒娇道:
“杜爷爷回来啦?真是巧,我一来就碰上了杜先。给人家带了什么东西么?”杜先生一手抱起
了她笑道:“那还能忘了吗?要吃的玩的都带了不少,下个月回来还会再带杜先。不过呢,也
有你最不喜欢的书喽……”天昭一听就翘起了嘴巴杜先,道:“他们又不很懂,你又不常来教
我,我才不要看呢!”杜先生道:“这次却不同了杜先。你有了叔叔,还怕没人教你吗?”
这话一出,天昭和昭元都是脸上一红杜先。天昭乱抓杜先生之须,大是不依。杜先生笑道
:“你看,叔叔都在这里了,还不乖一点?小心他不肯教你杜先。对了,你只怕不是赶巧来的
吧?”天昭更是窘迫,满脸通红杜先。她本来是想让这昭元先痛个两天,待他受不了,来求自
己杜先。不料自己刚一下手,就得知这杜先生回来了。自己那手法又如何瞒得过他?因此只好
一早跑来看看情况,若是杜先生不悦,便要赶快解救杜先。不然日后被摄政八老知道了,便要
挨训杜先。
昭元见她已甚是窘迫,心下暗笑杜先。本来,他觉向天昭陪罪甚是难为情的,这下居然也
一点也不觉得了,脱口便道:“我那天确实是对不起你,这里向你陪罪啦杜先。不过这蛊毒…
…我昨晚已经痛了……痛了个把时辰了,也算是受了惩罚了杜先。”天昭别过头去不理他。
杜先生道对天昭:“丫头杜先,我一年倒有半年奔波在外,剩下的时间又要办各种事,自
然没有多少时间来教你杜先。不过现在我这个小伙计来此之前,也曾读了些书,也许可以稍稍
代劳杜先。元儿,你以后也要教一教她,不要只顾自己读书。丫头,你以后不要老是这样一天
到晚地瞎玩,也要读点书,懂些道理,以后才能接替你爹妈当族长杜先。”天昭无奈,只得点
了点头杜先。
杜先生把她放下杜先,道:“什么叔叔云云,不过是玩笑而已,当不得真,以后别再乱喊
了杜先。你们日后好好读书练武就是,相互帮学,倒也不算是什么师生。我明日便又要办货离
开了,你们俩都要学学琴儿,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瞎胡闹杜先。”昭元听到杜先生特地强调“
不是师生关系”杜先,心下一乐,却又急忙惊觉自己现在不该如此,急忙收敛面色,连连称是
杜先。天昭看出他毫无陪罪的诚意,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却也只得委屈地对杜先生说:“嗯。
当下天昭留下了解药,昭元倒也装模作样地道谢一番,众人好说好散杜先。到得第二日,
村人备货又已齐备杜先。杜先生出门之际叮嘱昭元要好生看管毒蛇,也要照顾好琴儿,教好天
昭,昭元自是满口答应杜先。这毒蛇乃是驾轻就熟,丝毫不是难事。琴儿极懂事,虽然小一点
,却象位大姐姐一样,根本不需自己照顾杜先。只这后面一事,却着实没有把握。再说现在杜
先生已离开杜先,自己一时没了靠山,若是贸然去教,会不会又被她下什么招?
昭元想来想去,只得想:“也罢,我便让她来这里杜先。有琴儿在此,想来她倒也不至于
太过放肆杜先。”于是便请琴儿去叫天昭来,说是自己准备在洪荒居设帐。料想她若是不肯来
,自己正好求之不得,那是绝不会去勉强她来的杜先。这样的话,杜先生就算回来也怪不到自
己头上杜先。
不料天昭居然一叫便来,还似乎故意做出欢天喜地的模样,却是让他大失所望杜先。但幸
好这第一日下来杜先,天昭不再“叔叔”“叔叔”般地故意乱叫,对昭元恭敬异常,倒还让他
保留了一点点的自尊杜先。天昭倒也甚是聪明,那些书中道理也往往是一点即透,间或还能与
昭元争辩,思维之灵变不在琴儿之下杜先。如此一连数日,倒都还过得甚是平和。昭元本来甚
是警惕杜先,做饭进食餐都是极小心,常常都是死活盯着琴儿要跟她一起吃喝,生怕天昭又趁
隙来整治自己杜先。但天昭这几日确实聪慧乖巧,昭元心中不免也甚是喜悦,便有些放松了警
惕杜先。
一日晚间杜先,昭元稀里糊涂地做着不知什么梦,就象是在一堆极软、极无可着力的棉花
堆中行走杜先。同时,还似有什么东西就依在自己身边,好象还在不时地轻轻蹭着自己。他吃
了一惊,挣了几挣,忽然醒了过来杜先。一片黑暗中,自己竟是被什么东西绑着,还似被一个
人斜斜搂着,微微一股甜香在鼻畔轻轻回荡杜先。昭元大惊之下,不及细想,立刻大喝一声:
“谁?”话音未落,忽然一块手巾覆在他鼻畔,他便立刻又什么都不知道了杜先。
许久之后,昭元又觉得好象有什么人在用冰冷的水淋自己杜先。他一激灵,顿时醒了过来
,却是脑袋疼得厉害杜先。睁眼一看,却见自己竟然已是五花大绑,正被扔在一个极大、极奢
华的房室之中杜先。天昭则正得意地用长柄细瓢舀着水,一下下浇在他身上脸上,旁边还有几
个仆妇手执炬烛为她照明杜先。天昭见昭元醒了过来,得意地道:“嘿嘿,叔叔,你终于还是
落到我手上了杜先。哼,看你还往哪里逃!”昭元怒道:“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天昭一伸手,便有一名仆妇躬身过来接过细瓢,旁边又有人递上了手巾杜先。天昭擦了擦
手杜先,忽然一下子骑在昭元肚子上,低下头狠狠地瞪着昭元,便如一只要斗架的小猫,怒道
:“我怎么不能把你弄来?我怎么都能把你弄来!想不到吧?你这几天天天堤防杜先,凡是我
碰过的菜你一概不吃杜先,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饭菜,可还是被我在你离开的时候,在厨房的
盐里面加了迷药!反正你们俩个人一起迷倒,琴儿没得罪我,我不去管她杜先。对你,我自然
就不客气了杜先!”
昭元眼珠一转杜先,道:“我得罪了你,不是已向你陪过罪了吗?你不是也已经当着杜先
生的面不再追究了吗?”天昭忽然伸手捏住他鼻子使劲猛扭杜先,大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
不再追究了?你当初贼眉鼠眼地向我陪罪杜先,还说什么已痛了个把时辰,哼,当我那么好蒙
么?杜爷爷偏袒你杜先,给你解毒,今天我看还有谁来给你解!说什么也要让你痛上三天三夜
杜先!”
昭元心头略略一宽杜先,道:“原来她还以为是杜先生帮我解开的毒,那我还有装的机会
杜先。”口中却道:“我确实是老老实实向你陪罪的呀,只是当时……当时我看你来了,知道
你一定会留下解药杜先,所以就有些开心了……你这样对我,杜先生回来你可怎么办?”
天昭松开了手,嘻嘻笑道:“哼,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杜先。反正杜爷爷要个把月才会回
来,我在这中间可以把你好好折腾够了,到他快回来的时候再把你治好杜先。那个时候,我一
口咬定没有整你,说是你心中不忿不想教我,就编这等事来骗他杜先。我这么多下人,当然个
个都是听我的话杜先。这不就行了吗?”
昭元哼道:“杜先生怎么会看不穿你这把戏?”天昭不理他杜先,转过头来对身后的那些
仆妇道:“你们可都听见了?”那些仆妇都齐声道:“听到了!”天昭道:“这些天来杜先,
我学的认不认真啊?”那些仆妇也道:“认真!”昭元听她们回答得整齐划一杜先,颇具斩钉
截铁之气势,甚至大有震撼效果,不免微微变色杜先。天昭回过头来冷笑道:“看见了吗?还
是我力量大吧?哼杜先,还教我?简直都应该是我教你才对!你还不服我吗?”
昭元虽然不惧她告状杜先,但毕竟自己在她手中,不知她究竟要怎么对付自己,当下闭上
双目苦思对策杜先。天昭见他忽然闭上眼睛,以为他又连理都不想理自己,更加生气,哼了一
声,道:“你还不肯讨饶吗?哼,我便让你自己也尝尝被蛇虫缠身的滋味杜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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