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雨:[光影记录]空城－－-9月秋分，丽江纪行

空城

　　——9月秋分关雨，丽江纪行

　　1）

　　昆明，来回走过好几次的城市，除了成都，家乡，只有这里是最熟悉的了关雨。看着亲切，象在自家门前。车过汽车站，墙上花花绿绿的帖了很多的海报，去腾冲，去思茅，去会泽.....很热闹。想买一张车票，随便就走，没有目的，到哪里就是哪里。漂浮，实际上什么才是真正的漂浮呢？车票就是不自觉的选择，那一面墙的行走，五花八门，每条路都是不同的结局，你会走哪边？

　　在酒店睡个觉关雨，然后，晃荡.

　　正午的日头，这边，那边，影子关雨。往事的缺口，另一个城市，生活拥有不断重新开始的可能，所以，想花掉口袋里最后一分硬币，空荡荡的，如一座空城。

　　离去，归来关雨。因为离开，所以贫穷，因为归来，所以富有。

　　2）

　　吃得手脚发冷的朝鲜冷面关雨。下午三点，阳光晃过韩国料理店，印得布鞋上的蝴蝶珠片熠熠闪亮。玻璃门把阳光的影子分成两格，我的一只脚，OK，多好的图片，掏相机的那一瞬间，它就溜了。继续嚼面，再转过头时，影子已晃到大腿上，爬的很快，象游移鱼，想比喻成游移的手，呵呵，大阳光下梦呓三级片，狠过分。

　　本打算直接去翠湖，听说每年的1-3月份，西伯立亚渡冬的海鸥会成群的飞来，他们占据整个湖面，只为这是另一个家园关雨。记得很多年听父亲讲，昆明的一个退休职工，每天都会拿面包去喂一只跛脚的红嘴海鸥，坚持了十年，直至有一天他离开这个世界。

　　停关雨。

　　红嘴海鸥每天都在那个固定的地方等候，凄厉的唉叫，很多人都听到，直至有一天，它也不在了关雨。

　　绝关雨。

　　不知道故事的发生地点是否在翠湖，我想是吧，就象每个人梦想中的仙湖，纯净，善待而充满感恩关雨。

　　昆明的老民居，胜利广场关雨。两座法式建筑，三层楼，一溜的拐角，圆形的弧线，败落的墙，闲散的人，沿街是卖猫卖狗斗蟋蟀的，而不远处却是高楼林立，你怎可想象几步距离却似隔了一个年代。景新的花鸟市场更是热闹，街道两边全是三层老式木房，成荫的梧桐，掩映的窗户，熙熙攘攘的人群，摆摊，叫卖，大甩卖的广告，空气中有烤臭豆腐的香气，有风，更多的是一种湿漉漉的压抑，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而是在八十年代的越南小镇，某一个边境，空气中有青春的狂放和躁动，邓丽君柔情旖旎的歌声，你似曾相识，曾在这样的日子里穿着拖鞋短裙，唆着一毛一根的棒冰在这样的集市里穿梭，粘湿的午后，即将有一场雨。

　　而我分明没有去过越南，没有这样的经历，而它却在你脑子里浮现，与这个下午惊异的吻合，紧贴的，没有一丝缝隙关雨。

　　之后的一小时，一场突袭的雨，如料关雨。站在路边等待，象等下一场轮回。

　　灯火阑珊处关雨，夜的眼，下的人，转不过的身，这是座什么样的城？

　　另：翠湖边有两个餐厅很不错，竹里馆，青鸟，非常有情调关雨。

　　3）

　　飞机清晨抵达迪庆中甸机场，天有点冷，一脸死灰，欠觉关雨。被认为人间天堂的香格里拉，究竟有多美呢？翻了些资料，位于“三山峡两江一坝”，三山即怒山，云岭，贡嘎山脉，纵贯南北，平行并列，梅里雪山，白茫雪山，哈巴雪山鼎于群峰之上，两江既为金沙江，澜沧江，一坝则为大小中甸坝子。

　　行很长的路关雨。碧塔海，松赞寺，梦想的香格里拉许是另一个仙湖，不知是时节不对还是心境不佳，不得不说失望了。记得两年前去稻城亚丁，藏区风情远远美于中甸，你感觉心一下子被打开得大大的，蓝天，白云，藏居，金黄的草甸，阳光越大黄得越美，一夜靓过一夜，三座神山在阳光下金碧辉煌，映着皑皑白雪，说不出的神圣和灵静。而这里，少了一分神性，多了一分坦然，云南的旅游开发的很好，你甚至可以用挑剔的眼光去评判而不是在跋涉。

　　这就是香格里拉关雨。

　　身体的不适，有些高原反映关雨。下午四点回到酒店，倒头便睡。一块月饼，一盒方便面，没有任何力气走出门一步。开着电视Channel V，音乐不断，乱七八糟的，被扎了三针银针，睡得还好，拉到第2天早上。

　　追逐关雨。

　　美好在前方，几乎要触着你额头，而当你抬头，当你伸出双手，它们却不在了关雨。有一些时候，我被拉在那群人后，远远的，四周空旷无人，踏着沼泽，走进草原深处，小溪的水草上，有星星点点的小白花，素素的，而我因为水深无法走进，我想把手放在溪流里，感受时间的流淌，花开的声音，可是你不能，因为不能，所以，愈加的美好。

　　怎么能说后悔呢关雨？

　　4）

　　又开始关雨。每天的开始与结束，迎接一个个崭新。

　　整个上午的车途都在穿越虎跳峡关雨。

　　之后，丽江关雨。

　　下午五点，小城下起了小雨关雨。心情因为这一场雨，却意外地兴奋起来。午饭餐桌上，车上男女开始计划晚上的单独行动，在这样小资的古镇怎么能没有艳遇呢？一年前曾写过一首诗，《梅雨》，如今看来，我最大的艳遇不过是渴望能在这样的地方，有一次，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喝茶，聊天，寡言，雨天，相逢相知，却什么都没有。

　　《梅雨》

　　云停下来

　　路停下来

　　我们被困在世界外

　　屋檐上滴着嘀哒的水

　　要喝茶的关雨，淡绿的茶

　　竹叶青关雨，立着，根根菁翠

　　杯子从左手搓到右手

　　我嘻嘻地笑

　　你局促地关雨，摸摸鼻

　　握拳咳两声

　　窗外有晃晃的天光

　　谁家的花雨伞

　　一些人踏过石阶关雨，踢踢嗒嗒的

　　说了一两句关雨，听得不清楚

　　雨关雨，清清沥沥

　　空气淡淡的关雨，似布的衣

　　我要拉亮灯关雨，你说不要

　　“它会吓走雨的”

　　是么关雨？

　　2004/2/23 夜

　　这样的场景是多么美好关雨。或者，我们不需要相爱，只需要相逢。懂得彼此心底的需要，只是这场雨，这个异乡，手中的这杯茶，我们可以接近。寡情淡意，却因为这个下午，空气粘湿而浓烈，甚至它们可以散发着霉味，让你感觉可以永远，可以古老。

　　5)

　　在古镇四方街住下.闲散着出门找个咖啡厅上网.昨天的凯天酒店很差劲,没办法上网,即便是拨号,也是问题百出.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我很享受这样悠闲.

　　昨夜在樱花吧厮混到凌晨四点.和小寒喝了些啤酒,就着生菜吃些烧烤鱿鱼,咖啡,沙拉,该吃的都吃了,仿佛还不够,怎生得了,那么能吃.小胖和会议的大学老师一帮子在隔壁酒吧打牌喝酒,一直以为大学老师都是书呆子气,迂腐顽固,这下还要加一个,知识分子臭老九,有组织无纪律,心中没概念,每天想入非非地更改计划,更改机票,折腾小寒几万遍,最后,在丽江的这晚,他们却格外的放松,可以毫无目的在古城逛到深夜12点,再大家聚在一起喝小啤酒,同我们搞到凌晨2点,他们觉得这样算是很狂放地在古镇晃荡了一生中少有的一夜,虽然没有什么出格,也许内心在渴望.

　　趁着夜色买了两根披肩,很快地就被穿戴在身上,长卷发,大披肩,臭美到极致.去酒吧路上,月光清凉,云遮雾绕,圆圆的,说不出的凄凉.再坐在酒吧,却发现同行的帅哥和一个空J搭上,挥手告别今晚不回酒店了.多么狂浪的城市,当然,你可以说,不是我想变坏,是自己太帅.

　　夜色迷醉,很多人在流浪.

　　夜色愈深,行人仍如织,回酒店露水沁凉,大半酒家开始打烊,员工都在一起过中秋,唱我们听不懂的歌谣,很好听,要划过夜空.

　　月凉如水.仲秋,我在异乡,有些思念,有些孤单.古镇象是一座空城,隔着人世.慢,晃,不食人间烟火.这是鬼市吗?一息念头,在这里逃离,形单影只,灯影绰绰,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

　　6）

　　睡了一个好觉,奔束河.

　　据说这里是最早丽江古镇的聚居地,是茶马古道上保存最完整的集镇.如果,可以再选择,希望再也回不去了.

　　稀少的人,沿水而居,木屋,小桥,家家藤萝蔓延,大朵的鲜花,盛大的开放.有小太阳,晃着阳光,四处闲走,水声,天籁的音乐.酒吧这样写,看书发呆做梦聊天,简单的生活,朴素地象可以轻指弹掉身上的灰尘.

　　束河的老街是感性的，有肌肤之亲，触手可及，温暖而苍凉关雨。宁静，亲切，平和，真诚，缓慢。临水而居的河流，流淌着古老的生命，一切都在自然中跃动。而老街上的青石板却是生活的脸谱，生旦净末丑，人生百态，默默承受。无数的人影树影花影光影，交织在老街的空气中，你似乎在天堂的某个角落，偷生，而怪幸福来得太快，你抓不住，明白它会溜。

　　在小店子掏了一些古旧的手镯，簪子和配饰，装在棉棉的口袋里，象捉了一小把阳光，被我带走关雨。

　　下午五六点的天光，回到丽江古镇关雨。住下四方街客栈。春华秋月，一会儿便飘起了小雨，月亮也被云隐去。踏着月色，满街地掏自己喜欢的物什。买了双手工绣花鞋，喝卡布其诺。夜色更浓的时候，和小寒坐在一米阳光。小桥流水，灯火通明，红酒杯，我们换着酒吧喝，缺省地消耗，贪杯却难醉。我想我完了。小寒醉在夜晚里，对着我们接进来的每个电话说，“如果明天你不来丽江就去死”。

　　丽江酒吧里什么人都有关雨，就是没有我的心上人，她对我说不爱我，因为我是没有钱的人；

　　丽江酒吧里什么酒都有关雨，就是没有我的青锞酒，一杯两杯我也喝不醉，因为我是大酒鬼；

　　丽江酒吧里什么歌都有，就是没有我要唱的歌，一首两首我也唱不红，因为我是流浪歌手关雨。

　　这是丽江酒吧里的歌，弹吉他的歌手专门站在桌边为我们唱关雨。之后的夜晚，我一直在哼，裹着夜色，四方街，歌声比魂灵还漂浮，一杯两杯我也喝不醉，因为我是大酒鬼。

　　7）

　　醒得意外的早关雨。拉开窗帘一角，外面又在飘雨，心安地再躺下，听细雨敲在瓦片上的声音，细微的似呼吸，匐在你的身体上，你享受地闭上眼，却再也舍不得睡去。在古街上吃酸辣粉，辣得嗤嗤地吹。找昨晚的店子，买那对没舍得下手的配饰，却再也无着落。

　　找到邮局给父亲和美国的W写明信片，歪歪斜斜的字，怎能表达我的心情关雨。雨一会便成了线，越来越大，拖着箱子，大包小包，驻扎束河。

　　束河，我的五天关雨。一半在新生，一半在腐化；一半在等待，一半在否定。

　　我的五天关雨。

　　碧水云天关雨。客栈老板一见我，就说昨晚在酒吧见过。而且我们在喝红酒。

　　世界很小关雨。一面之缘，即刻，瞬息。

　　下午关雨。雨一直下。束河的老人说“不晒太阳，人要生病”。这样的病不关风雨，却关雨带来的湿。我是病了吗？不想说一句话，靠窗的座位，郁香的普洱，写这些无常的文字。记录，是匕首，是鸦片，从此，靠回忆和期待度日。

　　世日漫漫关雨。闭关。

　　8)

　　晚饭土鸡炖木耳.

　　束河的夜晚很安静,很少有游人停驻.顺水而上,就是绿林酒吧.绿林空无一人,早在昨天我们就来看好地方,准备在这里淘点碟.还未进门,一条高过腰的大狗哄得一下冲上来,小寒一声尖叫,闻声过来一个光头的小伙,安客并把我们迎进去.酒吧是三个很个性的年轻人合伙搞的,开了近两年,里面装扮一派江湖气息.好容易爬上用树杆搭成的吧台,我直奔主题,掏想要的音乐.长发的田野把电脑里的MUSIC音乐包一开,100个G,全是宝贝而且是很难掏到的.给我放了几张,张张都喜欢.刻一张20米,细算下来,MMD,要花掉不少钱.灵机一动,说卖20个G给我好了,500R.田野说我活了30多年,全部的家当都在这、上面,500R不可以,要1000R.喝酒喝酒,不谈生意.OK,喝酒.接下来的时间,酒吧内部人员消耗掉的酒比我们喝的还要多.

　　我说,你们这样赚钱吗?游人那么少.

　　他们说我们自己玩,自己喝,每个人签单,月底自己付.

　　我说,600R卖不卖?

　　他们说今晚就喝酒不做买卖.

　　他们喝太亏了,喝大麦酒,接着大理啤酒.

　　我说,你们喝醉了没有,喝醉了我就开始下载.

　　1000R.

　　700米?

　　喝酒喝酒.

　　绿林的老板之一叫毛巾,养了一狗一猫,分别叫牙膏牙刷,他们说现在还差香皂,身子脏了,需要用香皂洗洗.香皂是女朋友,他们这样的日子,很难娶媳妇.

　　还有一个股东是江南刘动,来自浙江,没事练练书法,喝酒,晒太阳.绿林的楼顶上有双人的躺椅,可以坐在上面看星星月亮,有木屋是玻璃的屋顶,可以看到漫天的星空,听雨声.刘动说,睡觉是很享受的事情,月光铺在你身上,可以作被子.

　　月光真的就这样漫过树枝,撒在庭院里,绿林除了我和小寒,剩下的都是他们的,和我们无关,他们在他们的世界里,只能用一个孔窥看.

　　哗哗的水流,清凉的夜色,暗的灯,窄的巷,吱呀的门声,我们归去.

　　9)

　　早上7点醒来,满脸泪水.有史以来,最伤心的一次,在梦中.清晰地记得梦中的细节,那样的伤心惊心动魄.是因为在古镇吗?记得那年的凤凰,可是风柜怎么可能去伤害我的孩子呢,而且是那么残忍的,让孩子最后一丝生命被窒息在门板间.在梦中,躺在床上听到那个幼小的脑袋被夹得喀嚓一声,我就哭了出来,之后,那声卡嚓,不停的在上空回响,游荡到草原,草原的风景就是才去的香格里拉.伤痛,欲绝.那样算是绝吗?

　　梦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有人说,梦把我们带到一个新的地方,是因为我们孤独,更因为我们正在慢慢靠近,新的使命.

　　磨蹭着出门.有了阳光,天开始湛蓝.是什么好日子,古镇的纳西人家正在办喜事,讨了两块糖吃,顺着小路往村子深处走.好多的大婶奶奶端着米盘,鸡蛋往巷子深处走,我也随其后,一家院子正在摆酒席,问旁边的人是什么事,听了半晌才明白是办满月酒.酒席搞得好丰盛,丰盛不仅是菜品丰富,而且品样讲究,小小农家,都会把每道菜摆设得如此美观,注意细节,加一些绿叶在旁边映衬,好比大酒店的盛宴.难怪说纳西族是浪漫的民族,有传统男女殉情,小小菜式可见一斑.

　　房主笑迎我进门去坐下,我装了16块的红包给小孩,算是小心意.他们一定要我留下吃酒席,我怎么也不好意思,

　　挥手告别.

　　小路弯弯,愈往深处走,生活的气息愈浓,看不到一个游人.小河淌淌,河边洗菜的农妇,古屋前嬉戏的孩子,鸡犬相鸣,烤太阳,几个老人拉家常,用簸箕晒着辣椒.转几道弯,爬坡上坎,到石莲寺.站在寺院的门外,高处看束河,青瓦红梁,几处炊烟,远远的青山,在天际是一个轮廓.田地辽阔,一切似在天顶,俯看尘世,一切都是渺小,而它们只在这道门外,关上门,我们又在哪儿?

　　一道门,一个风景;一把锁,一颗心.束河有千奇百怪的锁,纷纷的门,门内,有各式各样的风景.一些门,不锁,一些门,总不见开.

　　还有些,是心锁.

　　10)

　　下午下了场好大的雨,打雷.洗了头,头发湿湿的.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四周都是雨水,象是帘子.屋檐上滴答着雨滴,打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束河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会儿还是艳阳天,过会儿天上就飘起了小雨.七八九月是丽江的雨季,村民晒在院子里的衣服饱经风雨,小雨来了也不见他们收,想来收来收去是件麻烦的事情.雨愈加大了,雷声更不歇,愈来愈清脆.每天下午的这个时间,我都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写点字,泡杯普洱王,算作小小休息.雨来了,出门不方便,想睡个小觉又不舍,怕一睡过头已是点灯之时.晚上的时间更是清闲,临睡前枕着灯光看会书,木窗可以开得大大的,可以见到天边的星星和月亮,它们时而被云隐去.时而露半边脸,隐约勾一点在窗边.好睡总是好事,日过杆头,磨蹭着起床,不必赶早和赶车流,没烦心的电话骚扰,这样的享受似乎来得太早,我不配享受.哎,时间溜得很快,小寒他们晚上就将离去,剩下我一人,一人的三天.

　　雨愈加大了,雷声更不歇,愈来愈清脆.院子里的棕毛狗小不点儿窜上窜下,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客栈的老板还养了条金毛狗,听说有半人高,在我们来这里前两天给丢掉了,伤心了好一阵,院子里他给修的小屋可以看出,生活在束河的狗是何等的受宠.村镇的居民几乎家家都养狗养猫,太阳一出来,它们都很安逸地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打瞌睡,眯着眼,任你抚摸,不惊吓.下着雨的天也很舒服,这是我到丽江后见到的最大的雨,丝丝连连,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翻出中午出门买的一堆蜡染布,看来看去说不出的喜欢.算算口袋里的钞票所剩无几,还要付20个GMP3的700米,琢磨着明天是不是该去丽江城走一趟,买点东西,取款机上取点银两.

　　已习惯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的米粉,黄昏时分老四方街的漂汤火锅,四人围着要吃几筐空心菜豆芽,直至把店家的新鲜菜吃空.中间时段我们也不会饿着,啃两根新玉米棒子,甜甜的,波波娃最搞笑,曾一口气吃掉3根,被誉为粗粮王.而他们将走了,有些不舍,镇子里的店家都认识了我们,晚饭回来时,在银器店,店东笑着说我们来了至少有3天了,细细算算,也真不错呢,好记性.束河的店子被我们逛得通顺,该买的绝不手软,箱子越来越鼓,很害怕一人怎么回得了家.

　　天黑了,有些凉,很空,一些静谧,今晚没有月光,我很孤单.

　　11)

　　中午飘小雨时分，去丽江关雨。坐了一个中巴车，然后跟着当地的居民挤了个11路，3站路程，到了丽江古城。这样的感觉很好，觉得自己不再是游客，而是当地人。今天古城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好多店家都是空空的。很可怕，狂热的购物欲望一下子被这清净点燃，披肩若干，皮具无数，银饰各样，螺旋藻一口袋，高原野玫瑰大包，布衣布鞋帽子数件，买不完啊买不完，大多都是想送这个送那个，最喜欢的是几个鼻烟瓶，老板姓康，瓶里的内画巧夺天工。坐在他店子里消耗掉了几乎2个小时。挑了一个明月杜鹃、山空水静的长径瓶的给父亲，两个送朋友，给布的题字“布之国，平而和”；买了一个送自己，在里面题字“九月空城，残照当楼”。夜夜月光总会准时光顾我的小楼，也许，以后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

　　古城于我来说越来越轻车熟路，哪家店子衣服漂亮，哪家的皮具做的很地道，哪家可以吃到正宗的肥肠粉；一些店家也熟知了我，也许是我穿的大花绣衣很打眼，有些还和我打招呼，说今天到了什么新货关雨。这里的人安居平和，做起生意来好象也不积极，温温和和的，愿买就买，不买也不频繁还价。有时还会碰上束河的店家，在古城买办东西，彼此虽不认识，却也因为脸熟而相互打个招呼，这样的感觉很温暖。最为开心的是，相中的一套银饰，了、小妹开价要600R，实在舍不得，圈了两次也没下手，可是，却在一个很小的银器手工作坊发现，按照克数来秤，自己加一个黑色皮绳，就是一模一样，这样，我就节约了300米。

　　很会淘东西，会淘不仅是能够独具慧眼，而且还可以大刀砍价，所以，总能以适当的价钱买到最好的东西关雨。这个还不算，要舍得走，往最偏僻的地方走，总能找到别家没有的货色。淘到好东西总是开心的，还有些小小的得意，随之来的苦恼是大堆东西怎么把它们盘回家，得好好计划计划。有些时候觉得自己过分了，毫无节制，可是总是忍不住而一味地任性下去，最主要的还有小胖总是电话我助阵，想买就买，钱不够就去取，拿不回来就请人力工，再晚我都起接机，除非是我不在了.......

　　夜色笼罩，在樱花屋晚餐关雨。丽江的艳遇终于来了，分别有3桌的人前来搭话或者敬酒，看来我是很无用的人，真到战场，却怯了场，摇头摆手，狠不得赶快逃离。回得束河，已是夜深，天空又是飘着小雨，小街没有一个人，好心的司机帮我提着包送到大院门口。世上好人真多，如那个在昆明苦恼的生意人，独到丽江找清净，心不静，哪里都不静，送了本《观音经咒》给我，叫我没事多读读。

　　经咒里有几页纸打不开，他说回去慢慢解，但不要撕坏了关雨。

　　解读关雨。

　　12)

　　正午,阳光明媚.去绿林烧了MP3,田野终于愿意800米把音乐卖给我.踩着小阳光,象踩着自己,好日子啊.

　　闲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和房东聊天.我说想去附近的白沙村看看,他自告奋勇当向导,于是,坐他的车前往.一路好风景,但是每问到一块地,都已是有了东家,这边是什么度假村,把边是五星级酒店,听得胆战心惊,很害怕.房东姓俞,和我同音不同字,说一年前放弃了银行的工作,来束河租了4家宅子,现在整修了两间,还有2间在山上.而短短的一年不到,租金却上浮了3倍.来自各地的人想在这里停驻,做生意,也许,不到两年,束河会是第2个丽江.房东说,他是看着束河变化的,速度让他自己也吃惊,当然,吃惊的背后也有欢喜,他可以不用等待太久就可以赚足了银两.他笑言,去年的时候我来束河,会受宠若惊的.他们曾经4个店家陪一个美女,大家都闲着没事,来个客人很新奇,当然,来个美女就更来劲了.

　　去白沙的路上,有好大一片花海,问起,才知道是野花,粉红的,7个花瓣,长长的径,常见,却叫不出名.天边是山野,高高的,有线条,非常美.可惜天公不作美,一会又是乌云满天,没了阳光,景致便没了灵气.不出20分钟,我们来到白沙.

　　很多人都说白沙不好,我却喜欢地不得了.最原始的村落就在这里.也许政府的规划还没到这里,所有的民居,老房子都没经过整修,土墙,红梁,灰旧的木板,没有掺杂任何的现代气息.小镇上的人大多是老人,孩子和一些妇女.想必年轻人是没法安心的,急冲冲地往城镇赶.白沙大街上的游人很少,但是鬼佬却很多,一些骑着自行车过来,一些在茶店喝茶,更为奇观的是,破旧的小店子,不管是饭店,杂货店,还是小茶铺,家家都写着英文,肯定是方便那些老外的.

　　白沙的壁画据说是画于唐代,时间快了,斑驳,败落,旧的似要沙沙地掉下来.我们怎么留得住,留得住呢?

　　白沙没有水.少了水,似乎镇子有些呆闷,少了几分轻灵,但却象一个朴实的男子,憨憨厚厚的,实在得紧.在一个小店子,一些民间的老艺人,每天下午的2-5点,他们自发地会在那里聚集,演奏纳西古乐.乐器很稀奇,大多是我不认识的,一些老人都七八十岁了,不会讲普通话,问起他们手中的乐器,嘀咕半天,我也听不懂,幸好还有一位会写字的长者,一一地帮我写在了本子上.坐在屋檐下的木凳子上,听.天籁不过如此了.屋檐外滴着雨,古乐象是灰雾中的亮色,突兀地跳出来.这时候,尘世很低,欲望很薄,甚至这一刻可以消失,心象被划了一刀,装上了空花泡影,轻得可以飘起来.一低头,恰似一道门,开了,就在那里,却不明白门内有什么,说感动也成了亵渎.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屋檐外雨蒙蒙,帘花影,摔了满地的霜华,跺跺脚,就能回到前世.

　　临行前,在他们的盘子来放了一百块,拿走了一张CD,他们全部起身向我抱拳鞠躬.怎可承受啊,背过身,不忍再看下去.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这些是不是也是上帝安排的呢?如果是,为什么他不好好看看呢?

　　为了其它旅客,搬到了楼下的院子里住.窗外的月光已不可以看到,但水声更为清脆,敲在耳畔,夜深人静,消烬的桂子香,秋分过.看了会苏菲.玛索的采访,熄灯,很快睡去.

　　13)

　　归去,归去.睁开眼,心内装着忧伤,这是在束河的最后一个清晨.眯着眼,看木窗雕花漏进来的阳光,不舍又怎样呢.觉得自己是胖了,每日睡十个小时,日日不定时不定量地吃,不胖是不可能的.照镜子,发现黑眼圈淡了很多,可是,还是得走了.

　　房东给我找了个大大的编制袋,可以装下买的这些物什.装一件就觉得束河要少一些,装完了,它们就是微缩景观了么?还有这些文字,一笔一笔,生怕纳掉的记下来,它们除了让你更多的怀念和回到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相机脚架一一被收理起来,今天再无任何兴致去拍什么了,甚至有点厌恶那些被定格的某个过去瞬间,它们似乎在张牙舞爪地向你示威,你能留住什么?

　　继续闲逛.太阳很好,甚至有点烤.找了一个凉亭坐,3个纳西老太太也在里面聊天,也许见我没背相机,没有任何惊慌.沿路买了个石榴,坐在那里一颗一颗剥来吃,听他们东家长西家短,虽然,我什么都听不懂.他们也真够劲儿,我坐了近1小时,他们也就聊了1小时,而在我来这凉亭前,他们已经开始了话题.他们都穿着纳西族衣服,后面背着披星戴月,一个老奶奶的牙掉得只剩一颗,一笑起来,那颗牙就蹦达在她脸上,成为最亮丽的色彩.日子很慢啊,慢得象说两句话要用掉1小时.后又进来两个纳西爷爷,会说汉话,这才得知,这三个老奶奶已经都是八十好几的人.

　　坐了又坐,走了又走,没有我的束河,又会有什么不同,而没有了束河的我,又不会有什么不同呢?烟烟人世,究竟要找什么?不都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总是让一座座城,空了又空.

　　心城.东西南北,坐标总在下一个开始.

　　归去,归去.

　　九月空城,残照当楼.

　　05/九月秋分

　　[请务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