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柳组词。

  ——几首欧词读后

  诉衷肠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柳组词。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柳组词。拟歌先敛,欲笑先颦,最断人肠。

  这首词上阕写的是“离恨”,不写词中人如何“凄凄惨惨戚戚”,而是写在轻霜的早上她精心化妆打扮,把“离恨”画作一线“远山”似青黛色的秀眉那么长柳组词。写得真是清新悦目。下阕也还是写眉,一敛一颦,把强颜欢笑的无奈心思收在一线如山间,教人读之心生怜惜之情。难怪黄升在《花庵词选》中把这首题作“眉意”。欧阳修只不过用纯白描的手法,竟也可将一个寻常的表情动作演绎得如此生动传神,真可谓是写词的高手。

[私人藏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几首欧词读后:柳组词

  其实欧阳永叔在文坛上的主要成就并非是词家,他以词为“薄伎,聊佐清欢,”但他在北宋初期零散的词人中却颇有词誉柳组词。细读他的词不难发现这其中的原因便是他的词倚声清丽,词风也较前(五代词或晏殊词)开阔了许多,更为很重要的是他试图将借词意抒发自我的人生感叹,如前所读到的后主词一样,在人生不同阶段读之会有不同感受,可谓也是“天真之词”。试看这一首:

  蝶恋花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柳组词。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柳组词。

  河畔青芜堤上柳柳组词,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柳组词。

  这是一首伤春感怀的小词,易安为“拚却新愁图一醉,强乐还无味”,这一首,作者干脆不写“强乐”,只一味铺陈:惆怅、病酒、问愁、独立、归后,所有的语词堆砌起来是如何地感慨良久,日日与年年,青春易逝;春来秋去,瘦的岂只是镜里的朱颜呀?请不说他在宦海沉浮,几翻贬谪,厌倦了“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岐路,空负曲江花(临江仙)”,单是人生在世难以把握住的变幻不定的命运,仅仅是物换星移时平添的无由感慨,也足以让敏感的词人“惆怅还依旧”,一种旷世俱来的寂寞情愫,在这样的一首小令中,正如小晏词所说的“歌尽桃花扇底风”柳组词。最是无言处,也惟有凭栏独酌,任风吹衣袖,鬓影零乱。

  欧词此处是以女性的角度来写这首词的,有词论批评家因此而指欧词还在“花间派”的圭臬里,这固然与宋初文人以词为薄伎、小道有关系,但遍读欧词(或与后来的柳永等对比),却也觉得这种艺术的处理方式是更确合词的特质,更能让读者接受的柳组词。

  这其中的原因,在我看来最为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女姓的心思纤密细致,这正如我们常常把女性比作花,又经常“思发在花前”,花谢花开时,稍纵即逝间,最是让人易感易发,于是从女性的角度写词,更是有点惺惺相惜柳组词。

  再次之从作者的自身经历和修养来看,他在《醉翁亭记》里那个寄情山水、潇洒狂放的太守形象,只不过是他表现在外的一面,其实内心深处不得志的郁闷,岂是日日买醉所能排遣的?作为一个文人,作者自觉不自觉地将这种心思本能地转化在写作中,与其说他是借酒消愁,还不如说是借词遣意柳组词。这正是“正道”的散文类并不能表达出来的,文章从来只是“经国之大业”,词呢,正是“小道”的地位使得许多被贬谪的词人借以表达内心的情感,尽管这种表达方式是隐晦的,是为人所不齿道的。(不知后来的陈寅恪先生是否也是以这样的心态写出了《再生缘》《柳如是别传》)

  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心态,所以欧词总的来说摆脱不了“女”腔的味,写得婉转深情的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生查子),青春轻狂的“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发”,缱倦缠绵的如“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这一首,邓丽君原版专辑曾录,到大陆翻版时不知何故好像不复存焉),还有几乎人人耳详目熟的“庭院深深深几许”等等柳组词。以此读来,欧词几乎未脱“花间”旧迹,罗兰-巴特曾说作家在“语言结构中发现了历史的熟悉性,在风格中则发现了本人经历的熟悉性”,欧词的语言风格正是存在着偶然的巧合,甚至由于个人不平凡的经历,欧词在花间绮妮的风格上更着重体现出的便是对人生很深的感慨,以至于我们在读时没有觉得沾染了“世俗之气”,反而更易产生相同的感叹,正如这首《生查子》下阕: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柳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