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3日发生的“江歌案”已经整整过去5年了江歌妈妈,案件本身似乎已经尘封。此案网络曾经甚嚣尘上,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体事件的发展,似乎毫无进展。其中的几个关键人物,江歌妈妈江秋莲仍然在大声疾呼,陈世峰仍然在日本坐牢,刘鑫仍然在隐姓埋名。
一切似乎波澜不惊江歌妈妈。
而在今年4月15日江歌妈妈,一则消息出现在各大媒体的版面——江歌母亲江秋莲诉刘鑫案在青岛开庭。这则消息,再次让人们的注意力回到了这个曾经一度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的事件。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歌妈妈,对于江歌案本身而言,此时大众的眼球的焦点已经从案子本体的陈世峰、刘鑫甚至是被害人江歌,早已转移到了在这五年之中永远大声疾呼的江秋莲。
江秋莲
从网上公开的视频来看,江秋莲在这五年中有所变化江歌妈妈。在大众的印象中,之前她只是一个丧女的农村妇女,在媒体镜头前永远情绪激动甚至热泪盈眶。但在现在,她衣装得体,面对采访者谈吐从容,但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坚定的眸子。
在这里有必要复盘一下江歌案本身。
在案发前,刘鑫和其男友——同样来自中国的陈世峰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刘鑫离开了陈世峰,搬出了两人同居的家。但是陈世峰却不死心,对刘鑫死缠烂打。作为刘鑫闺蜜的江歌,处于朋友的义气,主动要求刘鑫来她家与之同宿。但不知道为什么陈世峰找到了江歌的住处,并不断骚扰。
按照日本的法律,刘鑫借宿是不合法的,故当江歌提出要报警的时候,刘鑫阻止了他。然而,江歌和刘鑫都没有意识到,在不断骚扰和吵架之下,这本身是再普通不过的情侣吵架,升级到一个难以预料的最黑暗的结果。
陈世峰从面相上来看似乎是一个文弱书生,文质彬彬的样子让刘鑫的第一印象也是——“斯斯文文”。然而这个表面风度翩翩的男人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阴郁面。
陈世峰
在惨案发生后,陈世峰的前女友曾在网络上爆料被他痛打的经历:被拖进小树林扇耳光踹肚子。而这似乎只是一发马后炮,在2016年11月3日凌晨,惨案发生了。
在自己租住的公寓走廊,江歌被陈世峰用水果刀刺伤多处,倒在血泊里,惨死在自己的房门外。
案发的走廊
据庭审透露出的信息,在江歌遇害前的当晚,江秋莲曾经跟江歌通了1小时42分钟的电话。电话中,她了解到了陈世峰和刘鑫的事,告诫江歌不要惹陈世峰。
然而天真的江歌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陈世峰持刀而来的时候,还试图跟已有杀心的罪犯理论。在江歌被刺死的过程中,由于恐惧和害怕,刘鑫则一直将入户门紧闭。
得到女儿惨死的消息之后,对于正在山东即墨做小生意的江秋莲可谓是晴天霹雳,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天塌了”。
江秋莲的婚姻生活是不幸的。在生下了江歌后,重男轻女的丈夫遗弃了她和女儿。在传统观念极强的山东,一个女人离婚意味着家族的蒙羞,是回不了娘家的。作为一个异乡人,江秋莲带着1岁半的江歌开始了艰难的异乡漂泊。
据江秋莲自己描述,有一段时间自己觉得已经坚持不下去。在带着小江歌路过一个池塘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看着水波不兴的水面,这个倔强的女人第一次出现了轻生的念头。在站了良久之后,小江歌的一句话把她拉回了现实:“妈妈回家。”是啊,为了江歌,她都要把自己的路走好。
江秋莲和女儿的合影
江秋莲带着江歌在外边租住了房子。为了维持生计,她开始在城里做小生意,最初是服装生意。后来看到布料生意回报不错,她又开始倒布匹,生活渐渐的不如以前那么苦涩了。
靠着勤劳和一股子犟劲儿,江秋莲攒到了三万块钱,在村头的西边买了一块140平米的地,建起了6间大瓦房。三年后城区危房改造,她的房子以同等平米置换到了楼房,还补到了钱。
在乔迁新居之后,江秋莲已经厌倦了常年的在外奔波,况且更重要的是,常年在外,对于江歌的成长极为不利。在权衡利弊后,她一鼓作气,在楼下的社区租了铺面,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作为小区的第一家超市,这在当时显然是很有魄力和眼光的。
生活似乎朝好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在安定下来之后,江秋莲注册了自己的新浪微博,即之后广大网民所熟知的“苦咖啡-夏莲”。作为一个上了8年学的农村妇女,她在微博上发表的除了一些简短的鸡汤文之外,基本都是自己和女儿江歌的日常,字里行间中透露着对女儿无微不至的爱。
女儿是我的全部——这是江秋莲在江歌出事后反复说的一句话。而江歌确实是她的骄傲。
在完成了在日本本科的学习后,江歌考上了日本管理学研究生。2016年3月,她回到自己的家——这座山东的小县城,和母亲畅谈未来。她表示母亲在这二十多年来太不容易,自己硕士毕业在日本积累一些工作经验之后就马上回国,和母亲相依为命。
听到这些话后,江秋莲喜极而泣。
江歌的死对于江秋莲是一个毁灭,但似乎又是一个新生。说是个毁灭,意味着在这一刻,江秋莲身体里为自己而活的那一部分已经消亡了。而新生,则意味着,江秋莲的余生的目的只有一个——为江歌“讨个公道”。
根据属地规则,陈世峰应由日本当地法院裁决。而日本对于死刑的判定是很谨慎的,除非罪大恶极、极度残忍、灭绝人性的极端分子,一般不会判处死刑。据统计,在半个世纪以来,判处死刑的人数只在50人上下,而真正执行死刑的人,就更少了。举个例子,1995年在地铁上释放毒气,恶贯满盈的奥姆真理教魁首已被判死刑,但到现在还没有落实。
当得知杀死江歌的刽子手陈世峰有可能被免除死刑,江秋莲彻底愤怒了,她将自己的所有网上交流账号都改成了“江歌妈妈”,为争取判处陈世峰死刑开始奔走。
在2017年11月4日,即江歌案案发一周年之际,江秋莲独身一人来到日本,在志愿者的帮助下,为让法院判处陈世峰死刑,开始了线上线下声势浩大的签名请愿活动。
线下请愿活动在日本东京著名的池袋西口公园举行。此举吸引了大量的留学生和日本人前来。而在线上的签名请愿活动更是声势浩大,激于义愤的450万中国网友在签名簿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身份证号码和家庭住址。
池袋西口公园
令江秋莲没想到的是,落到她的手中的450万中国网友的信息,成了之后自己被诟病的把柄。
当然我们之后知道了,江秋莲做的这些努力在法律面前都无济于事。江秋莲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了法律的冷酷。江歌案判决出来了,陈世峰被判入狱20年。
这个结果让江秋莲大失所望。但在日本法律层面来看,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无非就是引起的关注多一点而已。
认识江秋莲的人都会说这个女人“优秀”、“识大体”、“扎实”,但是还有一个词经常是她的标签,就是“较真”。在陈世峰的判刑尘埃落定后,她把目光投向了江歌的“闺蜜”刘鑫。
江歌和刘鑫
刘鑫,这个口口声声称江歌为“三哥”的女孩,在这件事上初期表现出来的是冷血、软弱和怯懦。在王志安的节目《局面》中的表现,则让人觉得她满口扯谎。而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则说明她在整个事件处理上的不成熟甚至是愚蠢。
初期,刘鑫在同样奇葩的父母劝阻下刻意躲闪江秋莲,迟迟不与其见面,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只是心智未发育完全的小孩子。而接下来,她在网络上晒自己“岁月静好”的照片,以及面对江秋莲的质问兀自嘴硬的态度,让中文互联网的网友就这次案件的发生、判罚找到了一个唯一宣泄口。
作为江歌的母亲,江秋莲对于刘鑫以及其家人在事件过程中的表现始终无法释怀。她利用自己的社交账号在网络上连续发声,并声明要起诉刘鑫,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于是,一些网络大V和志愿人士也乘此挟卷进来,这件事最终发展成了网络上的一场道德审判。
刘鑫在江歌的房子里是否将门反锁,这需要专业的司法机构来判定,暂无定论。但就此事的发酵而言,她本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即承认江歌于自己有恩进而去抚慰江秋莲,让江歌的死变的有意义。
但我们始终无法理解刘鑫,这位花季少女到底是如何的想法,不惜隐姓埋名(后来又被扒出来)、东躲西藏,背负铺天盖地的骂名,将自己的后半生作为了此案的陪葬。
刘鑫在江歌的保护下逃得了性命,但是在汹汹的民意裹挟之下,她又“社死”了,这或许就是江歌之死最大的悲哀。
而江秋莲则得到了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的所有关注这一事件的热心人无私的帮助。她在日本的住宿花销,全部由热心人承担,有匿名的人士给她充了话费。
处于“活下去”以及准备打官司备用金的初衷,江秋莲在社交账号上公布了自己的收款渠道。在热心网友的赞助下,江秋莲的账号仅仅在微博打赏这一项,就有14次登上了榜首。至于微信和支付宝账号,收到的善款也不在少数。
随着陈世峰被判刑,江歌案告一段落,但在这5年里,江秋莲的各类网上募捐求助账户却依然开通着,不断有热心人士往这几个账号源源不断地输入大量金额。
有知情人士私下称,这5年里,江秋莲收到的善款应该不止千万。而王志安也在和朋友的聊天中透露,自己开始怀疑江秋莲的目的似乎有所变化。至于变化是什么呢?他没有明说,只是含蓄的说江秋莲和刘鑫一样,都需要进行心理干预。
对于之前江秋莲所说的“起诉刘鑫,要求支付200万并要将胜诉赔偿款捐给社会”的说法,很多网友都表示了怀疑。
而在要求判处陈世峰时,江秋莲获得的450万网友的个人信息,则下落不明。有人在网上爆料,这些信息已经被人从黑市上买走。而对于卖方的身份,其矛头直指江秋莲。
在年初的一档叫做《中国人的一天》的节目上,江秋莲对着镜头倾诉自己的遭遇:大笔善款被青岛一个女作家骗走。而当有网友在视频下面的留言区里善意提醒公布善款的数目时候,江秋莲被激怒了,一开始是拒绝回答,后边则与网友开展了对峙,进而引发了互联网上两派网友的互相倾轧。
有一部分网友认为江秋莲在案件基本结束后,还表现的像个“斗士”,发文公开刘鑫和其父母的电话等私人信息,煽动广大网友,是占用公共资源,是在炒作自己。
甚至一部分之前帮助过江秋莲的网友也对她的这一举动表示了不理解:为何这些善款的流水就不能被公布呢?就算数目庞大,公布出来大家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部分素质低下的极端网友甚至在网上对江歌母子进行了人格侮辱。有人编造了文章、涂抹了漫画,对江秋莲甚至是早已逝去的江歌进行了人格上的侮辱。
面对质疑,江秋莲采取了不回应,执拗的她认为这些善款是自己应得的,是好心人捐给自己和江歌的。但是根据《慈善法》规定,个人并不能募捐。她以法律为剑,但同时又遗弃了法典。或许江秋莲的一句话能说明这个问题——“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妈妈。”
面对谩骂,江秋莲采取跟现实生活中一样的方式,就是用同样的方式回怼过去。而对于侮辱甚至是诽谤,这位倔强的母亲采用的方式就是把他们送到监狱。而这似乎成了江秋莲继判陈世峰死刑和要求刘鑫道歉这两个目标之后的另一个“工作”。
为了将诽谤者们“绳之以法”,江秋莲不惜乘坐飞机,东奔西走。少数诽谤者获得了应有的惩罚。如“Posh_Bin”在2018年起在新浪微博中编造、侮辱江歌母子,被江秋莲一纸诉讼告到了其所在的上海普陀区法庭,将面临1年6个月的监禁。
江秋莲在法院
但更多的还是败诉。因为作为自诉案件,原告相当于承担了司法部门的调查取证工作,由于证据具有一定的主观性,这本身立案的概率就不大。“Posh_Bin”的账号持有者被判1年6个月徒刑,这已经算是江秋莲的最大成功。因为这类案子最高的量刑据说只有三年。
有人好心劝江秋莲到现在是否应该放下心结,开始自己新的生活。甚至有法官私底下告诫她,这种费事费力费钱的事并不值得。但是江秋莲却是一条筋,打官司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已经成为了她怀念自己女儿的唯一通道。
由于文化程度低,加之之前没有接触过电脑,江秋莲在整理证据和写材料是十分耗费精力和时间的。但相较于整理材料时受到的二次伤害,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她经常在看一些关于江歌的微博截图时精神崩溃,一休息就是好几天。但是平复了心情之后,她又跟打了鸡血一样,继续投入到打官司的“事业”当中。
江秋莲在整理提供给法院的各种卷宗
除了这项事业之外,在2021年,江秋莲又有了另一项事业,就是直播带货。她也深深意识到靠着吃捐度日并不是长久之计。在萌生这个念头之前,江秋莲请教了几位电商带货大佬。他们都对江秋莲的勇气给予了鼓励。
在这个一切流量皆可变现的年代,像江秋莲这样投身于电商带货的话题人士不是孤例。如“泰国坠崖孕妇”王暖暖、以及丑闻缠身的杭州保姆纵火案当事人林生斌。而后者,更是让此类带货带上了“卖惨”的标签。
为了带货,江秋莲天真地构思了一篇文章,文中称希望大家买她的东西是因为需要,而不是为了可怜她。不出所料的是,此文一出,她立刻被骂上了热搜。
但是,面对网络上扣的各种诸如“下一个林生斌”以及“祥林嫂”的帽子,江秋莲再次表示自己要用法律的手段来维护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秋莲的电商事业似乎已经开始蓬勃发展,直播形式也将预计从简单的图文和视频带货的形式转变为直播的形式。但在直播间中,我们很难想象她不会和自己的黑粉互怼。
江秋莲是否会成为下一个林生斌,这值得说道说道。江秋莲或许是一个操控舆论的好手,当然她也可能借此获得了很多本不应该得到的财富,但是她的终极目的只是为了江歌。从她的微博账号“江歌妈妈”可以看出,江秋莲这个名字在她眼里并不重要。
而在保姆纵火案中,大家只记得林生斌,受害人和三个无辜的孩子却鲜有人知。这或许就是江秋莲和林生斌本质上的区别。
4月15日江秋莲起诉刘鑫的庭审结束,案件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刘鑫律师冷冰冰的辩护词说明,江歌只是被陈世峰所杀,跟刘鑫并无直接关系。
确实,因为截止目前,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刘鑫在进屋后反锁了门,而导致江歌被陈世峰所杀。但是如果刘鑫的案子有结果,江秋莲会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吗?
答案是否定的。江秋莲明确表示自己会等陈世峰出狱回到中国。当时她将继续起诉他,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而当江歌案完全结束之后,所有相关的人都得到了江秋莲希望的结果时候呢?她是否有活下去的新动力?面对着记者的镜头,她一脸麻木地说:“没有。”
江秋莲早已不再为自己活着,从她把微博名改为“江歌妈妈”起,“江秋莲”三个字已经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
在江歌去世后,江秋莲原本计划和母亲相依为命。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经常无缘无故地精神失控,迁怒于自己的母亲。她不爱社交,和亲戚朋友很少交流,不参加聚会,甚至不过任何节日。
之前有朋友建议江秋莲收养一个孩子,来转移自己的情感。但是被她直接否决了,她的心里只有江歌。
江歌的房子还是原来的模样
这样看来,江秋莲应该并不想出名。5年前,中文互联网的诸位看客应该都不知道她是谁,江歌是谁。她们娘儿俩在这个世界的角落,过着没人注意的平凡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永远回不来了。
一对男女因感情纠纷挥刀动手,导致作为无辜者的江歌倒在血泊中。这样狗血的剧情,使得江秋莲自己的生活为之戛然而止。男女双方的冷漠让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死的竟是如此的没有意义,爆发出要毁灭世界的怒焰。
这个“拧巴”的女人怀揣着“仇恨”这把利剑永远在路上。似乎一直一心求法,但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她在某种意义上似乎又无意中违背了初心。
但在整个网络事件发酵的过程中,遗憾的是,无论是被仇恨充斥头脑的江秋莲、自私怯懦的刘鑫以及其他吃瓜的看客,都忽略了江歌案中江歌的表现。
江歌
江歌必须是个英雄。在嘈杂的互联网世界中,我们似乎已经并不关心英雄本身,关注点永远在于网上的那些无聊的论战和撕逼。在这个案件中我们应该铭记就是江歌本身,那一道正道的光,其实已经以另一种形式融化在众人之中了,那就是正义的能量。
作为江歌的母亲,江秋莲如果想到这一点,大概会略有慰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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