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甲午战争的问题问海研会就对了,陈悦来回答威海卫战役。

威海卫战役:出卖北洋舰队的牛昶昞是怎样的人物?他为何要污蔑丁汝昌降日?

在不少人眼里名字有些佶屈聱牙的牛昶昞,是甲午战争中的大白脸威海卫战役。因为在北洋海军的最末期,是牛昶昞作为代表和日本联合舰队谈判签订了《威海降约》,甚至在一些文章中,还认为是牛昶昞栽赃丁汝昌投降云云。

不过威海卫战役,这种几乎在国内社会上已经固化的印象,其实并不是历史的真实,某种程度上来说,牛昶昞才是一个形象被歪曲了的悲剧人物。

牛昶昞,字心斋,河南荥阳人,父亲是河北镇总兵牛浩然,弟弟牛昶熙曾任直隶南宫知县。

牛昶昞进入李鸿章淮系军队系统,与河南籍的同乡袁保龄(袁世凯的叔父)有极大关系。袁保龄受李鸿章指派修建旅顺海军基地时,挑选了一批有才干的年轻官员同行,分别负责各方面具体工作,牛昶昞就是其中之一,在旅顺基地建设工程上表现十分出色,受到保奖。后来营建威海基地时,牛昶昞因为有旅顺的经验,被挑选调派到威海,参与威海基地工程营建,后来就留用在威海任职。

(日本美术作品:威海降约谈判。画中左一是广东水师军官程璧光,其身旁的老者就是牛昶昞。值得思考的是,这一决定北洋海军、刘公岛护军命运的谈判活动,中方推出的代表竟然并不是北洋海军和护军的官员。)

牛昶昞是否出卖北洋海军

要讨论牛昶昞在甲午战争时期的表现,首先要弄清牛昶昞当时的具体身份。从威海基地营建完毕,一直到北洋海军覆灭时,牛昶昞的职务是威海刘公岛水陆营务处兼办海军工程事宜,为道员衔(四品),简单来说,就是威海、刘公岛基地负责人。

需要注意的是,牛昶昞并不是北洋海军系统的官员,也不是陆军系统的官员,只属于北洋后路官员。他所负责的工作,是管理诸如威海机器局、屯煤所等后方机构,根据海、陆军的需要组织民工帮助转运物资等等,事实上相当于是文职人员。

1895年威海保卫战末期,牛昶昞作为代表前往日本军舰“松岛”接洽投降事宜,并最终和日方签订《威海降约》,现代人通常根据这一表象而认为是牛昶昞决策了投降,认为牛昶昞十恶不赦。

但是较少有人注意的是,牛昶昞当时的职务,并调度不了北洋海军,也调度不了驻防刘公岛的护军,倘若牛昶昞决策投降,而北洋海军和护军并不同意投降的话,事实上牛昶昞并无法完成投降活动。

值得让人思考的是,威海保卫战末期,显然是北洋海军和护军的残存军官同意了投降,但是北洋海军和护军军官却并没有直接出面和日方接洽,而是推出了既不属于北洋海军、又不属于护军的牛昶昞以及广东水师军官程璧光与日方直接交涉。给人以故意推诿责任之感。所以据此并不能产生牛昶昞出卖北洋舰队的判断,实际上牛昶昞是被北洋海军和护军找来担责任的白手套。

牛昶昞是否污蔑丁汝昌

现代所说牛昶昞污蔑丁汝昌投降一事,主要指的是北洋海军覆灭之后,牛昶昞等提交的有关北洋海军覆灭过程报告中涉及丁汝昌降书的问题。

然而,首先要辨清的是,这份报告并不是牛昶昞个人做出的,而是根据清政府的谕旨命令,由山东登莱青道刘含芳和北洋海军营务处马复恒以及威海刘公岛营务处牛昶昞三人联合作出的调查报告,如果说“污蔑”,那也是刘含芳、马复恒、牛昶昞等联合“污蔑”。

其次,报告中事实上很大篇幅在介绍北洋海军于威海保卫战中浴血奋战、牺牲奋斗的悲壮过程,多次对丁汝昌的英勇表现和功绩加以强调,诸如威海南帮之战时,丁汝昌亲率舰队前往近岸炮击日军;诸如威海保卫战末期,丁汝昌在“靖远”督战,身先士卒,落水后意图“与船均沉”;又如战役末期,丁汝昌意图将残存军舰全部炸毁等,都是由这份报告而透露出来的。

至于所谓“污蔑丁汝昌”投降的部分,实际上是指介绍丁汝昌向伊东祐亨致送有条件投降信件的内容,报告中的该部分事实上用词极为谨慎,不但没有污蔑的色彩,反而有为丁汝昌说话的意思,相关段落的原文如下:

“丁汝昌见事无转机,对昶昞等言:只得一身报国,未能拖累万人。乃与马格禄面商,不得已函告倭水师提督伊东云:本意决以死战,至船沉人没而后止。因不忍贻害军民万人之性命,倭军入岛后中外官兵民人等不得伤害等语,派‘广丙’管带程璧光送往倭船。程璧光开船之时,丁汝昌已与张文宣先后仰药,至晚而死。”

以目前掌握的丁汝昌书信,以及部分北洋海军中人的回忆材料看,所述基本属实,并没有什么污蔑的成份。

所以说,后世产生的牛昶昞污蔑丁汝昌投降一说,是站不住脚的。另外,后世还有具有演义色彩的,诸如丁汝昌自杀前要求将提督印截角作废,牛昶昞阴奉阳违并不去做,事后以丁汝昌名义签约投降云云。也是毫无来由的讹传,联合舰队并没有迂腐到非得在投降书上有中方的印章才能生效的程度,后来威海降约签署时,也并没有要盖印的桥段。

有关牛昶昞其人,现代还有一个讹传,称牛昶昞在1895年战后即去世。而从目前掌握的材料看,事实上牛昶昞在甲午战后参加了北洋海军的重建,当时牛昶昞调入北洋海军系统,在天津担任北洋海军营务处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