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仁宗嘉庆十八年(1813)秋九月葵酉之变,天理教教主林清在京城举事反清,部分徒众曾攻入大内紫禁城,差点儿闹出惊天动地的大动静。因事发癸酉年,故史称“癸酉之变”。
说起林清起义、大闹紫禁城,须先得简单说说天理教与林清、李文成等主要教首葵酉之变。
天理教亦称三阳教、天理会,是清代秘密宗教,源自八卦教,属清代白莲教的支派葵酉之变。
天理教在嘉庆中叶以前流传于京畿、直隶、河南、山东一带,由这些地区的八卦教(九宫教)、荣华会、白阳教、红阳教、青阳教等教派的部分教徒逐步联合统一而成。
天理教主要经卷为《三佛应劫统观通书》等,宣传“三际”(三极)思想,崇拜太阳,传习信奉“真空家乡,无生老母”八字真言。教徒朝夕拜诵,每日晨礼拜太阳,祈免刀兵水火之灾。
天理教冲破了八卦教世袭传教家族敛钱自富的传统,提出入教者随力捐献缴纳“根基钱”(亦称种福钱)及起事之后给予地亩、官职的主张,具有发动武装起义,推翻清王朝统治的政治目的;其组织较为严密。
林清(1770~1813)为清直隶大兴县(今北京大兴区)宋家庄人,少时曾为药铺学徒及宣武门更夫、衙门书吏。嘉庆十一年(1806)五月,拜宋景耀为师,入荣华会(一作龙华会,即八卦教),属坎卦教派。
数年后,林清出任坎卦教首,并总管八卦教,改称荣华会为天理教。
清初,教主收徒入教,意图敛钱,并无大志。林清掌教后,因教势日增,遂萌聚众反清之志。
嘉庆十六年(1811)二月,林清南下河南滑县布教,自称“后天祖师”,经故人牛亮臣引见,结识了李文成。
李文成(1766~1813)为清河南滑县人,木工出身,人称李四木匠。嘉庆年间入八卦教之震卦教,甚孚众望;十六年为震卦教卦主。
林清与牛亮臣、李文成、冯克善(离教派首领)等志趣相投,遂结为兄弟。自此,林清与李文成、冯克善等往来不断,徒众益增。山东德州以宋跃隆为首之离卦教、定陶以徐国安为首之震卦教、金乡以崔世俊为首之离卦教、曹县以朱成贵为首之震卦教,亦先后经冯克善、刘国明(兑卦教宫主)奔走联络,皆纷纷听命于林清。
同年九月,林清三下滑县。因上月彗星出西北方,钦天监以其占主刀兵,不吉。林清、李文成等闻之窃喜,认为清朝不利闰八月,又以民谣有“八月中秋,中秋八月,黄花落地”之语,遂转相附会,并推定于酉之年、戊之月、寅之日、午之时(十八年九月十五日午时)举事。
嘉庆十七年(1812)正月,林清复率陈爽、陈文魁、支进财等骨干四赴滑县,与李文成等人于距离滑县十八里的道口镇集会,再次进一步会商举事计划(道口会议之日期,史书记载有异,兹取一说)。
众教首议定以林清为天皇(王)、冯克善为地皇(王)、李文成为人皇(王);又议立八宫王,每宫下设八卦伯,皆听命于“三皇”;并确定了举事的旗号、服色、口令。
道口会议后,各路教首分头行动,招收徒众,筹备起事;以李文成徒众为最盛。
林清则利用家近京城之便,秘密交通(交往、勾结)内侍刘金、刘得才、杨进忠、阎进喜等,发展为内应。林清内以太监为内应,外依李文成之众为外援,准备乘嘉庆帝木兰秋狝、京师空虚之时袭据京城,来他个“中心开花”,一举改朝换代。
嘉庆十八年(1813)秋七月十八日,嘉庆帝启銮巡幸木兰围场(在今河北围场满族蒙古自治县,为清代皇帝、贵族演习弓马、合围射猎之场地,亦是康熙帝、乾隆帝、嘉庆帝举行“秋狝大典”之地),举行木兰秋狝。
九月上旬,正当天理教紧锣密鼓筹备九月十五日起义的当口儿,滑县李文成那边出事了。
因为起义事机不密,滑县衙署有所察觉。九月五日,知县强克捷突发兵役,将“匪首”李文成、牛亮臣逮捕。二人皆遭受酷刑,遍体鳞伤,李文成足胫皆断,成为残废人。没几时,教徒黄兴宰、宋元成等将二人救出牢狱。
因形势所迫,李文成等只好提前发动起义,攻克滑县,自称“大明顺天李真主”。旋即,直隶之长垣、东明,山东之曹县、定陶、金乡以起而响应,并攻克曹县与定陶。
此时,嘉庆帝因阴雨连绵不利行围,便提前结束木兰秋狝,自木兰围场回銮。返至两间房之地时,闻知滑县事变,赶忙调兵遣将进行镇压。
由于信息不畅,河南滑县的天理教仓促提前举事,京畿的林清等未及与闻,还在按原计划部署着起义事宜。
时正黄旗汉军曹纶新任独石口(在今河北赤城县北,为防守外长城要隘)营都司(四品),他与林清是旧相识与同乡。曹纶家居近京之黄村,家境素贫,林清曾资助之。曹纶遂与林清盟誓结为兄弟,并与子曹福昌入教,倾心师事林清。
林清密谋举事,并遣心腹密告即将上任的曹纶,令其于举事时相助,并许以高官。曹纶贪慕荣华富贵,遂满口应承。
曹纶赴任独石口,命子曹福昌与林清联络,许为城中内应。
曹福昌推算日期,估计嘉庆帝于九月十七日将驻跸白涧庄(在今天津蓟州区西),届时,留守京师的诸王、大臣定会出城相迎。这一天京城空虚,正是乘虚举事的大好时机,曹福昌遂建议推迟两天举兵起事。
而林清拘泥并迷信于经谶之言,不想改期,坚持按期举事。林清密令教徒二百人先后进入京师,自己则坐镇于黄村,还在期待与河南的李文成教军会师后,再行后进。
九月十五日(公元10月8日),二百前驱教徒由宣武门潜入内城,各暗藏兵器混杂于酒铺饭店中。日晡(即申时,下午3~5时)时分,教徒开始分攻东华门、西华门。
东路由陈爽居首,刘呈祥押后,太监刘金等人引导;西路由陈文魁居首,刘永泰押后,太监高广福等人引导。太监阎进喜、王福禄等在大内接应。
东路教徒将入东华门,不巧有卖煤者与之争道。教众气恼,遂脱掉外衣露出兵刃,意在吓唬吓唬卖煤者使其让路。不料被警惕性极高的司阍(负责守卫宫门)官兵觉察,赶忙关闭大门,并与之格斗拒战。混乱中,仅陈爽等数人得以入内,余皆奔散。而入内者终因寡不敌众,旋即被悉数擒杀。东路彻底失败。
其入西华门的教徒有七十余人,与门卫拒战。教徒得内监指明方位,已知大内在西,不料慌乱中却误由尚衣监、文颖馆破门而入。大内侍卫紧急关闭隆宗门,将众教徒拒之门外。
当时诸皇子正在上书房读书,次皇子绵宁(即后来的清宣宗道光皇帝旻宁)闻变,立即命人拿来鸟枪、腰刀,并派太监登墙瞭望观察。
不大一会儿,有教徒手持白旗、攀上墙垣打算逾越养心门而入,绵宁连发两枪,当即击杀两人;贝勒绵志亦用鸟铳续毙一人。其余教徒畏惧杀伤力极强的火器,遂不敢再越墙而入,退去。其中二人潜入内膳房,被众内监群击而死。
适值王大臣等先后率领侍卫、甲士自神武门入卫,教众兵寡不敌,只好冲出西华门四散奔逃,藏匿起来。
次日,京师大雨如注,官兵进行大搜捕,入城教众被杀捕略尽;那些通谋的内监亦悉数就擒。
区区失去后援的二百前驱教众,哪里是大内禁军的对手,林清直捣清王朝心脏、袭据京师的如意设想就此破灭了。
十七日,林清于大兴黄村被官军捕获。
二十三日,嘉庆帝御丰泽园,亲自审讯林清、刘进亭、刘得财、刘金,皆处以极刑~磔(古代一种分裂肢体的酷刑,即车裂)死。林清被凌迟并枭首示众,其首级传示直隶、河南、山东教徒滋事之地。
(清仁宗嘉庆皇帝)
十一月初九日,嘉庆帝廷讯曹纶等人,磔于市。
林清一案告结,滑县李文成还在坚持战斗。
官军围攻滑县,李文成据守滑县拒战三个月。城池危殆,文成部将刘国明率领八百骑护卫李文成退往辉县司寨。十一月二十日,官军攻克司寨。刘国明战死,腿脚不便的李文成不甘被俘受辱,遂举火自焚。
十二月初十日,官军攻克滑县。李文成妻张氏抡双刀死斗,格杀数十人,力竭,遂闭门自缢。徐安国、牛亮臣被擒获,械送京师,与先前被擒的冯克善被磔死枭首。其他各卦宫主宋元成、王道隆等,或战死或被擒杀。
是役,教众死伤及被擒者几三万余人。为期三个月的天理教起义遂被平定。
图片皆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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